冷无风不是愚笨之人。
如今被秦河戳破关键，其余的他自然不难推测出来。
“当年的女婴，也就是张小姐，实则上是个死婴，所以真正的女鬼，并非张孙氏，而恰恰就是这位张小姐！”
“张孙氏难产，恰逢死婴降生，沾染其母污血和怨气，反而激发一缕生机，人不人鬼不鬼地成长到如今！”
“对了，恐怕还有那黑猫怨气，想来无论当年张孙氏是被张员外掐死，还是被贼人杀死，那只黑猫也没能幸免。”
“而张孙氏和那只死去的黑猫，怕是就此成为类似张小姐化身的存在，所以张小姐彻底身死之后，张孙氏和那黑猫的尸体都随之消失。”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何张孙氏相比之下弱小那么多；而以你我二人眼力，又为何一直没看出来黑猫有问题了。”
“除此之外，张小姐满头鲜血的模样，也能解释得通了……”
说到此处，冷无风脸色微微苦涩，叹息道：“唉，也是个苦命人。”
“或许吧。”
对他最后一句话语，秦河不置可否。
如今事了，也没有继续留在此地的必要了。
和冷无风招呼一声，见他此时像是又想到什么，脸上再度露出思索神色。
秦河没有多问，转身离去，出了会客厅。
“总感觉遗漏掉了什么……”
冷无风自语，看着秦河背影，忽地一拍脑袋：
“是了！那张小姐真面目，他是如何发现的？！”
若是秦河发现张小姐满头血水之后，将一切串通，洞悉张小姐虚实也就罢了。
顶多便是脑袋比他灵光。
但事实是，张小姐那满头血水的模样，乃是被秦河逼出来，或者说是硬生生打出来的！
而在此之前，正如方才张小姐所言，自始至终她都不曾露出破绽，反而对秦河表现出一副少女倾心的模样。
那么娇滴滴的女子，我见犹怜的，他一把年纪都有些不忍；
若是换了别的少年人，怕是早被迷得找不着北。
但秦河就那么义无反顾地狠辣出手了！
“啧啧啧！”
一念及此，冷无风啧啧感叹：“年纪轻轻的，实力强悍、智计过人、心狠手辣……或许过不了多久，这临山县中，怕是又要出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
秦河出了会客厅。
门外，洪三方豹二人已经在等着了：“秦爷，没事吧？”
“没事。”秦河对两人摇摇头。
视线落在旁边的张员外身上。
此时张员外，正被两名捕快押着，双手反剪，还被铁链锁上，但他的脸色还算平静。
那双眯起来的小眼睛之中，隐隐还有着快意。
见到秦河注意到他，脸上顿时换了副黯然神情：“秦爷，小女婉柔她？”
虽然方才冷无风关上了大门，将张府其他人驱散，但洪三方豹、两名捕快和张员外五人，就守在门外。
里面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他们。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里面的打斗声和张小姐的惨叫，还是不难听到的。
所以张员外方才有此一问。
秦河似笑非笑看着张员外：“她死了。”
“死，死了？！”张员外神色一怔，嘴巴张大。
但眼底深处一抹闪烁而过的快意，却难逃秦河法眼。
秦河饶有兴趣道：“所以张小姐的秘密，张员外一直知晓是么？”
“秦爷，您这话什么意思，那个……我听不懂，呵呵。”张员外一僵，讪笑道，“我就是个普通人，谁能想到，我含辛茹苦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竟然是个鬼物呢，唉！”
说罢，他深深一叹。
眼角硬是挤出了一滴眼泪。
“是么？”
秦河不置可否笑笑。
顿了顿，又状若无意道：“张员外先前一直要将张小姐许配给秦某，秦某还没谢过张员外美意呢。”
听闻此言，张员外冷汗一下就从脑门之中冒出：“秦爷，那个……我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所以之前，我确实是一番美意，没想到她竟然会是个鬼物……好在大错没有酿成，否则我真是万死莫辞！”
说着，他双手挣扎，要给自己掌嘴。
但被铁链锁在身后，没能做到，只能对秦河讪讪赔笑。
秦河脸上，泛着抹揶揄。
也懒得和这种人多说什么，直入主题：“三百两尾款，现在让人送到赤蛟帮驻地。”
一会这张员外就要被冷无风带回衙门了，万一回不来的话，他的尾款岂不是打水漂了？
所以事情一结束，秦河便要将这笔钱收回，以免夜长梦多。
当然，在秦河看来，张员外到衙门走上一趟之后，大概率还是能够回得来的。
毕竟君子可欺之以方，在秦河看来，冷无风大抵是能够划归到君子一列的。
而且看张员外那有恃无恐的模样，怕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甚担心。
毕竟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之久，真相早就埋藏到了时间的故纸堆中，如果冷无风不下黑手的话，想要重新翻找到真相，又谈何容易？
只是这些，都与秦河无关了。
“走吧。”
朝洪三方豹二人一挥手，秦河便当先而行，准备回去赤蛟帮驻地之中。
今夜这一连串的变故，秦河也有些疲了。
“秦兄弟请留步！”
就在此时，冷无风出了会客厅，叫住秦河。
秦河止步：“冷兄，还有事么？”
冷无风将秦河拉到无人处，低声道：“今夜之事，多亏秦兄弟出手相助了，否则的话，单凭我一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受君之禄忠君之事，当不得冷兄如此客气。”
“嗯，我也不是要和你客气的。”冷无风道，“把你叫住，是想和你说一件事，就是此任务的难度比我想象中要大不少，别的不说，单凭那张小姐，恐怕寻常明劲高手就扛不住。所以回头，我会跟上面报告，反馈你们赤蛟帮那边，任务难度升级，此任务的帮派善功也应该相应增加。”
秦河闻言一喜。
确实，当初他覆灭独龙帮，打下永安坊，就得到一个帮派善功。
而此任务的难度，比之独龙帮可大了太多，如果只是一个善功的话，那就未免太少了点，与难度不匹配。
如果真能够提升帮派善功，那无疑是意外之喜。
“当然，这事暂时只能说到这里。”冷无风补充，“成与不成，我也不能保证。”
秦河颔首：“我明白，能够帮忙反馈上去，已经很感谢冷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