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几对几

烟火赤红色的光芒映照在杨凌脸上,让那原本看上去病态苍白的面容似乎染上了些许血色。

“咳咳。”杨凌轻咳一声,将目光转向捆成了粽子一般的朱见墒,摇了摇头,道:“小墒,你和那位李治中都失算了。如今看来,急的反而是你们。”

朱见墒听闻此言,却是呵呵一笑,道:“杨叔,你这人才智了得,只可惜为人实在太过耿直,所以你才会把自己害成今天这幅样子。”

说话间,朱见墒身上捆绑的绳索散落一地。

然,此等景象之下,应无忧和高且归面色如常,反倒是应该是站在朱见墒这边的杨凌大为惊讶。

见杨凌这幅样子,朱见墒则竟然悠然的为其解释起来。

“杨叔,刚才那道烟火当是应公公通知大军入城的信号。而大军入城这个结果,不管是应公公,还是李文或者我都乐见其成的。甚至,可以说,这是我们三方合力推动的结果。敢问应公公,我说的可对?”

应无忧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动手擒拿的意思,反而一撩衣摆,就近坐了下去,给自己和高且归分别倒了一杯茶,一副看戏的模样。

朱见墒见此呵呵一笑,对着杨凌继续道:“杨叔,就如同咱们大明那位高宗陛下所言。这凡事啊,要‘透过现象看本质’。那大军入城这件事的本质是什么?应公公和高公公两位希望勾引出几只贪念最重的豺狼,以雷霆手段斩尽杀绝,震慑宵小之辈,让那些暗自伸出来爪子缩回去。只要有个两三年,以二位的本事稳住朝局算不得什么大的难题,到那时拥立那位未来的太子爷登基,便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而李文那帮人,他们从来不在乎谁去当皇帝,他们只在乎‘大局’对他们是否有利。所以,从始至终,他们要弄死的第一目标从来都不是那位身份存疑的太子爷,而是咱们眼前这位异军突起,彻底打乱朝中局势平衡,代行天子之权的应公公。而什么样的情况下,弄死一个镇守太监最为无可指摘?当然是乱军之中。至于我本人……”

说到此处,朱见墒好像个说书艺人般,对着应无忧和高且归拱了拱手,接着继续笑呵呵的道:“我就是个浑水摸鱼的,那自然是大明这潭水越浑浊,对我越有利啊。”

应无忧和高且归对视一眼,先是高且归点了点头,随即应无忧便转而面向朱见墒,道:“所以,你现在是准备‘暂时’投诚到我们这边,把这潭水搅得更浑喽?”

应无忧刻意将“暂时”两个字语气加重,而朱见墒则是一点都不避讳,道:“在下知道应公公手下人才济济,不缺我这么一个‘燕逆’后裔,不过多个人多份力嘛。而且,应公公若是连在下这种出身都容得下,多少也算是千金市骨不是?哪怕是暂时的。”

应无忧冷笑一声,但口中却道:“行啊,既然想投诚,那就先纳个投名状吧——杀了杨凌,我就准你‘暂时’投到我麾下。”

朱见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转过头对着杨凌躬身行礼,道:“对不住了,杨叔。”

见此,杨凌轻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应当是不用我救了。人情已还,病客便不再久留。”说完,长剑归鞘,对着应无忧和高且归一拱手,转身离去。

一直到杨凌的身影转过街角,彻底消失不见,朱见墒也没有出手。

应无忧见状笑了,而且笑得挺开心的样子。

“这么没诚意啊?既然如此,那还是我俩联手宰了你更省心省力。”

朱见墒连忙摆手,道:“应公公误会我了,在下不是不想,实在是没这个本事,还怕死啊!我这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哪能是‘病剑客’的对手。”

朱见墒说这话的时候格外坦然,可高且归却不怎么买账,而是直接嗤笑一声,道:“那,你待如何啊?”

朱见墒对着高且归行了一礼,随即转过身,以手刀对着自己那群被捆着的手下凌空虚斩。

下一刻,十几颗人头冲天而起,鲜血仿若金莲绽放,地涌花开。

高且归登时眼睛一眯。

不止因为朱见墒的狠辣果决,也是为这一手无形气刃。显然,朱见墒被擒的时候并没有全力反抗……

而应无忧则眉头一挑,轻笑一声,道:“嘿……倒是个狠角色。这一换十几,在我这儿该说是赚了。”

朱见墒也是笑道:“不知应公公对我这份投名状可还满意?”

可不等应无忧开口,便听门口传来一声冷哼。

“拿我的人,纳你的投名状。当真打得好算盘啊!”

说话间,李文提着一口铁剑,单枪匹马走进这平安客栈中。

应无忧二话不说,一个纵身直扑李文而去。

去势之急,仿若电光一闪。眨眼间,便来到李文身前,化掌为爪,朝着李文脖子便抓了过去。

然,就在应无忧眼看的手之际,一道火光自李文周身炸亮,直接将应无忧震了出去。

应无忧身形急退,接连踏碎数块石砖地面方才稳住身形。

感受着掌心处传来火燎般得的痛楚,望着李文身上那道火光则仿若一条游龙般,围着他往来盘旋。应无忧竟是笑了出来,道:“离字法,龙火罩……呵呵,怪不得敢站出来以一敌三,原来李治中竟是位玄门术士……正经的稀罕玩意儿啊。”

李文却是反驳道:“应公公误会了,‘术字法’这东西其实算不得什么稀罕的东西,只不过不管哪家哪派,都是难学难精,远不如练武那么轻松便捷。是以,有天赋的能学的少,肯在这上面下功夫的更少,还能学有所成的更是少上加少。所以,这天下的‘术士’不多见而已。而在下亦算不得什么玄门正宗的术士,不过是闲暇之余学了两手皮毛而已。当然,这种事情无伤大雅。不过,应公公真的确定是我以一敌三?”

“叮!”

一声脆响间,高且归仿若蝴蝶般飘落至应无忧身旁,而掌中折扇却不知何时展开,仿佛一面盾牌般护在胸口。而那绸缎扇面已然破碎,露出里面精钢打造的扇骨和叶片。

“唉,真是可惜了。你要是不多嘴,我这招兴许便得手了呢。”

朱见墒满脸怅然的收回手刀虚劈姿势。

原本的三对一,转眼间便成了二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