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第一天踏入舞蹈班的经历糟糕透顶,教室里的陌生氛围、女生们投来的异样目光,都让我如坐针毡,满心都是想要逃离的冲动。可周老师就像一位执着的“追兵”,一次次威逼利诱。他时而板起脸,严肃地告诫我若半途而废将错失难得机遇;时而又露出温和笑容,用加分诱惑、未来可能收获的掌声与荣誉来打动我。在他的“软硬兼施”下,我最终还是咬着牙克服心理障碍,在舞蹈班里硬生生坚持了下来。
李梅老师第一次对我的评价,简洁得如同白开水:“身体骨骼柔软,是个适合练舞的人,而已!”这短短几个字,看似认可,实则暗藏深意。言外之意,除了身体柔韧性这一项勉强达标外,我在舞蹈领域简直就是个全无半点优势的小白,需要从最基础的零开始学起,如同在一张白纸上重新勾勒梦想的轮廓。
开课的前几天,李老师还在为我的舞蹈学习方向犯愁,尚未想好我究竟该学习什么舞蹈,于是便先安排我做一些基础的练习,像压腿、下腰这些看似简单却考验身体柔韧性的动作。说来也巧,从小我就跟着太姥姥学习盘腿坐,日复一日的练习,仿佛让我的身体天生就拥有了极好的柔韧性。
在压腿训练时,教室里常常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其他几位女同学在压腿时,都是脸涨得通红,眉头紧皱,痛得吱哇乱叫,有的甚至需要旁人帮忙才能勉强完成动作。而到了我这儿,情况却截然不同。我轻轻将腿搭在把杆上,身体缓缓前倾,直接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就能轻松劈开,动作流畅自然,仿佛这原本就是身体的一部分本能。
下腰训练对我来说,同样也是一段特别的经历。小时候,我们在麦子地里尽情玩耍,翻跟头是常有的事儿。而我在翻跟头的过程中,就能反着来上一两个,身体就像灵活的弹簧,轻松完成下腰动作,根本不在话下。
随着与李梅老师相处的时间增多,我们渐渐混熟了。她时常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感慨,不住地赞叹我的身体条件:“如果一个舞者能有你这般条件,那他的成就一定会很高,可惜啊,你却白白将这么好的条件给浪费了。”她的话语里,既有对我身体天赋的惋惜,又隐隐透着一种期待,期待我能将这份天赋充分挖掘出来。
几天之后,李老师根据我这位初学者不爱跟女生搭档跳舞的性格特点,精心挑选出了一个舞种——爵士舞。
什么是爵士舞呢?
爵士舞,那是一种充满活力与创造性的个人即兴表演艺术。它有着独特的魅力与特征,即兴创作是它的灵魂所在,舞者可以随着内心的节奏和情感,自由地挥洒舞姿。独舞时,舞者就是舞台上的王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张力。送胯、扭腰、身体呈波浪型扭动,这些标志性的动作,让爵士舞充满了性感与灵动,仿佛舞者在用身体诉说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对于零基础的学习者来说,爵士舞简直是最友好的伙伴。它的动作灵活多变,节奏感强得如同跳动的音符,即便将动作简化,也能让学习者快速上手,在短期内就能展现出酷炫的效果。其动作设计注重自由表达,无需严格遵循传统舞蹈的条条框框,就像一场没有规则的游戏,特别适合活泼好动、追求自信和潮流感的学习者。
然而,我的运动天赋实在一般,对于舞蹈动作的领会能力就稍微差了一点。我常常自我感觉动作已经做得非常到位了,仿佛自己就是舞台上的主角,舞姿优美、节奏精准。可当让外人观察时,却发现差的不是一点点,动作的幅度、力度和精准度都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为了学好舞蹈,我只能一点点地磨。记动作时,我反复在脑海中回放每一个细节,就像在播放一部电影;记旋律时,我跟着音乐一遍又一遍地哼唱,感受每一个音符的跳动;记位置时,我在教室里来回走动,确定每一个站位和移动路线。直到每个动作都做到位之后,再慢慢地将它们组合到一起,形成一套完整的舞蹈。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我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报名学习了舞蹈。到元旦之后,区县角逐的比赛便拉开了帷幕,总共有四个月的练习时间。在这四个月里,我几乎将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投入到了舞蹈练习中。每一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校园,我就已经在操场上开始练习基本功;每一个夜晚,当校园里渐渐安静下来,我还在舞蹈教室里对着镜子反复纠正动作。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基本上能够将全套的动作做出来,至于一些小的瑕疵,也可以忽略不计,毕竟我不是专业的舞蹈演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这样的进步,我自己已经是很满足了。
比赛的那天,我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仿佛有一只小兔子在心里不停地乱跳。当学校的校车将我们七名学生和李老师送到区实验中学后,那种紧张的感觉更是如潮水般向我涌来。实验中学的校园里,到处都是各个学校那充满自信和活力的学生,他们脸上洋溢着对比赛的期待。要不是其他的同学主动跟我说话,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我估计自己走路都会顺拐而不自知,整个人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提着,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自在。
实验中学可是我们全区最好的学校,无论是教学设施、场地等硬件条件,还是学生的综合素质、师资力量等软件条件,都是拔尖的存在。所以区教育局也舍得给实验中学花钱,将比赛用的场地安排在了实验中学的阶梯教室。在那个年代,有这种配套设施的学校可真是不多。我跟同学进入教室后,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宽敞明亮的教室,专业的音响设备,整齐排列的座椅,一切都让我们羡慕得不得了,心里更是酸溜溜的,连原本的紧张都给掩盖掉了。
比赛的进程很快,评委老师看起来也不是十分专业,就像人们常说的外行看热闹。只要是他们觉得动作花里胡哨、视觉效果强烈的,那一般就给的分挺高。轮到我上场时,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随着音乐尽情地舞动起来。就我这套爵士舞一跳下来,还别说,分数挺不错,在众多参赛选手中也算名列前茅。但可惜的是,距离晋级就差了一个名次,最终还是遗憾落败。
不过,幸亏自己当初就没报什么太大的希望,所以落败后也没有什么沮丧的情绪,反而因为分数挺高的,心里还是有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们学校一起来参赛的其他女生中,倒是有一位跳民族舞的获得了晋级资格。回校的路上,我们一车人欢声笑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分享着比赛的感受,虽然有遗憾,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突破心里关卡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