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从明乐城被西南而上的西南部落联军攻破后,明乐国都沦陷,几日后接到消息的明乐各地地方督府也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一度以为是假消息。

毕竟明乐建国百年有余,一直民风富庶。前几代帝王都励精图治,积累大量财富,正是国力强盛,如今是崇文帝在位,诗文风流,更是豪奢。更有公主出生,天象祥瑞,意为护国安邦,前无古人,国号为封,无上荣耀,即使历朝皇储也无法企及。

明乐沦陷,视为国丧。

几日来,有侥幸逃脱的人到邻县州府求助,县老爷摆摆手,只当是朗朗乾坤之下享荣华安乐享受疯的人,难免寂寞便造一下谣言用来幻想自娱,情况严重者,大多被收监教育。

有西南军的尸体悄然坠下城楼,赫赫有名的曹山二当家突然说想回老家看看、明乐城外堆积的尸山中站起几个活人。西郊野坟在月黑风高夜被盗墓贼挖开,又回填,据说声音响了一晚上,第二天还多了几座新坟……

当所谓国难降临时,有人奋起抵抗,有人不知所措。

沦陷后,到处都是血和火烧的焦痕。

人心惶惶,飞鸟穿书,有迷茫的人得到方向。

明乐国北境,边军森严。

东南驻军致信百色府,令使有去无回,三日后仍没有回音,遂派斥候。

次日傍晚,斥候十三人归一人,报消息百色府沦陷。

东南府震惊,没有人能想到战事来的突然且结束得如此之快,确认战报时,国都已沦陷,而各地驻边疆守军尚不知情,连消息向来灵通的东南府也不敢相信,最初的战事竟然是起于自己隔壁邻省!更不敢相信向来散沙一盘的西南十四部族居然结盟了!隔壁知府百色沦陷都没有一点消息,居然还一路打到了国都!

所以,明乐,就这样亡国了?

东南总督决定按兵不动,先观望观望再做打算。

毕竟若说天下富庶净在明乐,那东南就是明乐皇冠上的明珠,优良的水热条件利于鱼米生产,又有运河贯通漕运,丘陵作为天险屏障,背靠海港,更是天下财富往来聚集。连驻军也是精锐,至少在军费上从来都是年年有余,即使装备经常升级更新。

都城千里之外,飞鸟至,有人对弈之间落下白子。

“原来,这样吗?”

“诶,就看了个信何至于啊,和我下棋怎么还有感悟了?”

执黑棋者不语,放下棋子,抱着鸟儿站起,抚摸了会,喂了些食,便放鸟归去。

“周会长,又要去忙了?”

执白子的人打趣着也放下棋子,跟着站起。

“封棋吧。”

……

第二日,洛南商会陇西分馆,中央会客厅。

“嗯,就是这样了。”

“目前得到的消息,皇室还有明乐公主,是崇文帝的亲血,其他没了。”

“没有别的了吗?其他皇子呢?”

“江承熙就那一儿一女当作亲子。”

话说到此,与会的三人都沉默了。江承熙是崇文帝的名讳,彼此都知道,本朝帝后堪称一绝。

前期帝后琴瑟和鸣,携手共治。皇后诞下明乐公主后,自觉母爱有限,就不愿再生。

皇后懒得管琐事,连后宫的请安也免了,帝王也没有逛御花园的喜好,后宫普通的妃嫔根本得不到面见皇帝的机会。

只是一次设计中的帝王酒醉后,有心的人才得以亲近帝王。

自此宫里多了一个才人,十月后,无名的小小才人难产身亡,后宫里少了一个女人,多了一个三皇子。

三皇子得皇后垂爱,收致膝下亲自教养。此后,有少些帝后不和的消息传出,说是皇后偏爱三皇子,冷落了皇帝。

三人面面相觑。

“目前,三皇子没有消息,已经在找了。”周洛棋开口。

两个听众安静听着,等待着这位商会会长的下一句。

“江家宗室,只有……”

“暂且不考虑,毕竟你说了,明乐公主还活着。”水绿青衣的男子出言打断周洛琪的话。

闻言,三人中,唯一的女子点头表示认可。

“而且三皇子不是还在找吗?”红衣女子声音平稳,就像她本人的气质,锋芒内敛,如水光华长流。

“嗯。”

确实如此,周洛棋点头,不置可否。毕竟明乐公主……确实不太像个适合开创大业的,最多只能算个吉祥物,只是王朝强盛时锦上添花的作用。

“我站明乐。”绿衣男子率先表态,随后就拿出一袋瓜子,就着面前的茶,若无其事嗑起来,每一颗瓜子壳都是完整两半剥开,一对一对在桌面上整齐排列。嗑瓜子也嗑出了仙风道骨,让人只错觉是误入凡尘的世外高人。

没有人惊讶,大概是习惯了这位的脾气,红衣女子只是就着话题问:

“所以明乐现在?”

“还在宫里,具体情况未知。”白衣男子答。

“你的人办的事?这么粗糙?”

红衣女子不禁挑眉,怎么说也是卫血使,都第十一代了,不说全才,至少也是各有专长,老大不在,眼前这位商会长目前暂掌卫血使事宜,今天也是受他召集而来,没想到啊,是这么个情况。

面对质疑,周洛棋没有否认,只说:“明乐公主那边,计划失败,卫血使已潜伏。”

“如果三皇子被找到,我会选他。”女子闭眼,微不可查一声叹息。

绿衣男子不受影响,继续嗑瓜子,第81颗瓜子壳对半分开平摊在桌上,像是对这瓜子壳构成的矩阵终于满意,他收起剩下半袋瓜子。

两人都望着周洛棋,等待着这位周先生做出最后的判决。他的选择将影响皇室的命运。

对着两双渴望的眼,周先生两手一摊,着不没得选吗?总共就这两个了,还都状况不明,状态不可控。要是单选一个遇到意外多不好啊,保险起见,还是还是两个都救下先保护起来比较好,至于选谁上位,以后商量也未尝不可。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周洛棋问。

“哼,和事佬。”红衣女子不屑,也没有继续反对。

“嗯,还是你聪明。”绿衣男子不吝夸奖。

三方意见达成一致,周洛棋宣布散会,请两尊大神自便。

“明乐,国号为封,明乐好。”绿衣男子起身收起瓜子壳就仙气飘飘地往外走,一点也不在意还坐着的两位同伴。

“你最好赶紧找到三皇子。”红衣女子留下话也起身施施然离去。

偌大的中央会客厅瞬间就少了人气,白衣男子坐在桌前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直至有下人悄然进入,回禀:“先生,那两位都走了。”

“嗯,那我们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