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背叛与坠落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烈日烤得发烫，鞋底踩上去直冒烟。

龙海攥着青铜令牌，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

令牌边缘刻着赤阳宗的火纹，烙得掌心生疼——这是他熬了整整三年，从外门杂役做到内门弟子的凭证。

只要今天大比胜出，就能进焚天阁修行，还能和未婚妻林冰并肩站在主峰观星台。

山道晨雾里，一抹月白羽衣闪过。

腰间的银铃轻响，那是去年七夕林冰亲手系上的，说听见铃声就知道她来了。

龙海下意识摸了摸铃身，冰凉的触感混着掌心的汗，让他想起半月前寒潭边，她靠在他肩头，指尖拂过他后颈时的温度，比这银铃暖得多。

“阿海！“清越的声音传来。

龙海抬头，只见林冰提着裙摆小跑过来，发间赤阳火簪随着步伐晃动，映得她耳垂通红。

他刚要开口打招呼，忽见她眼神一冷，指尖骤然泛起青光——那是赤阳宗“焚心指“的起手式！

剧痛像炸开的火球，瞬间席卷全身。

龙海喉间腥甜翻涌，低头看见林冰的指尖已经没入小腹，青色灵力如同活蛇般疯狂啃噬着经脉。

“为什么...“他本能地抓住她手腕，触手却是一片冰凉，哪还有半点往日的温柔。

林冰睫毛上还凝着晨露，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你真以为，我会嫁给一个灵根残缺的废物？”

指尖猛地旋转，龙海听见体内传来“咔嚓“脆响，丹田处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她抽出带血的手，随意甩了甩袖口：“若不是你爹当年救过我娘，谁要陪你演这三年戏？”

演武场瞬间死寂。

周围弟子们攥紧腰间法器，没一个敢吭声。

首座长老李通玄捋了捋白须，语气冰冷：“已废丹，便送他去坠魔崖吧。赤阳宗不收废物。”

四个外门弟子应声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拽起龙海就走。

他的脚尖在青石板上划出五道血痕，路过林冰时，瞥见她正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血迹，火簪的光映得侧脸像尊玉雕。

倒提着被扔下悬崖时，龙海看见峰顶的观星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那是他们约好共赏星象的地方。

此刻林冰站在台边，衣袂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极了三年前他在山脚下捡到的，那只翅膀受伤的白鹤。

只不过这只白鹤，亲手啄碎了他的丹田。

坠落的风声在耳边呼啸，持续了整整一炷香。

龙海摔在谷底腐叶堆里，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几乎昏死过去。

更疼的是丹田处的空洞，像被人活生生挖走半颗心，每呼吸一下都扯着疼。

他颤抖着扯下腰间银铃，想狠狠砸个粉碎，却发现铃身内侧刻着极小的字：“待你筑基，便断此缘”。

原来从一开始，这定情信物就是倒计时的牢笼。

暮色漫进谷底时，狼群的低嚎声由远及近。

龙海拖着断腿爬向岩缝，忽然看见前方腐叶下埋着半截白骨，指骨上还戴着赤阳宗的火纹戒指。

“是外门弟子...”他伸手触碰白骨，眼前突然炸开刺目的血色光芒！

白骨瞬间化作流动的金光，顺着指尖涌入丹田，破碎的地方传来针刺般的痒意——在愈合。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发现自己能“看“见十步外的野狼，它们四肢关节处都泛着微光，像是被标上了红点的靶子。

头狼扑来时，他本能地挥拳。

本该软弱无力的拳头，竟直接砸断狼颈！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他看见狼尸体内升起一团蓝光，正是刚才“看见”的关节处微光。

鬼使神差地张口一吸，蓝光化作暖流涌入丹田，断裂的肋骨瞬间传来酥麻的愈合感。

掌心不知何时浮出淡血色纹路，形如竖瞳。

谷底的雾气中，他“看”见更多光点：百年腐木里藏着木灵气，岩缝间的露珠凝着水精魄，就连远处山壁上的苔藓，都在他眼中呈现出不同颜色的光团。

他爬向最近的光点，那是埋在落叶下的半块道骨。

指尖刚一触碰，道骨就化作金粉钻进皮肤，丹田处的空洞被填得更满。

龙海想起宗门禁地里，只有历代宗主才能看的《焚天录》记载：“噬天血瞳，可窥万物本源，吞尽天地灵气”。

月上中天时，龙海已经吞噬了七具骸骨的道骨。

断裂的肋骨完全愈合，丹田处竟凝出一团滚烫的血色灵雾，比从前的灵力浓稠十倍。

他望向悬崖顶端，月光照亮半座赤阳宗，观星台上的灯火依旧明亮，像落在黑夜中的几粒嘲讽的火星。

“林冰，李通玄...”龙海摸着掌心的血瞳纹路，嘴角扯出冷笑。

谷底的夜风卷起他破碎的衣摆，露出腰间那枚已经发黑的银铃——此刻铃身内侧的字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新刻的一行：“待你成魔，便来索命”。

三日后，赤阳宗坠魔崖下。

外门弟子张顺和同伴打赌，说敢下去捡尸就能拿三块下品灵石。

他刚摸到崖底，就看见个浑身是血的人（龙海）坐在白骨堆里，手里把玩着半块道骨。

“你、你是人是鬼？”张顺颤抖着后退。

那人（龙海）抬头，眼中闪过血色光芒，吓得他跌坐在地。

却见那人（龙海）轻笑一声，抛出道骨：

“回去告诉林冰，三日后的焚天阁试炼，我会按时参加。”

消息传到观星台时，林冰正在推演阵法，指尖的火簪“当啷”落地。

“不可能...丹田破碎之人，怎会不死？”

她盯着台下的演武场，想起三天前龙海被拖走时的眼神——那时只有痛苦，如今却变成了她从未见过的猩红，像淬了毒的刀刃。

深夜，林冰独自来到宗门禁地，对着石像喃喃自语：

“师尊，那废物竟觉醒了噬天血瞳...当初您让我接近他，果然是因为他体内的血脉？”

石像沉默不语，唯有底座刻着的“吞天魔尊”四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此刻的谷底，龙海正吞噬着第七具妖兽的道骨。

龙海“看”见自己的灵海中央，悬浮着一枚血色丹丸，丹丸表面流转着他吞噬过的所有灵气：

狼的凶戾、树的生机、甚至那半块道骨里残留的修士执念。

晨雾漫进谷底时，龙海已踏上了攀崖的路。

他的指尖扣入岩缝，每抓握一次，就能“看”见岩石里的矿物质分布，找到最稳固的支点。

当龙海爬上崖顶时，正看见晨课的弟子们鱼贯进入演武场，为首的，正是那名曾亲手将他丢下山崖的外门执事。

“哟，这不是废物龙海吗？”执事冷笑，手按剑柄，“你该庆幸自己摔断了舌头，否则敢回来胡说八道——”

话未说完，龙海已掐住他的手腕。

执事惊觉对方的手劲大得可怕，像铁钳般轻易捏碎了他的腕骨。

“我没摔断舌头，”龙海凑近他耳边，“但我学会了新本事——”

龙海张开嘴，执事眼睁睁看见自己手腕处泛起微光，那是他修炼了十年的“赤阳劲”正在离体！

剧痛中，他听见龙海低语：

“原来修士的灵力，比野兽的道骨更甜。”

晨钟响起时，执事的尸体倒在地上。

龙海擦了擦嘴角，望向观星台方向，那里正传来林冰焦急的脚步声。

龙海知道，属于他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从今日起，赤阳宗的道骨，都将成为他龙海重塑丹田的养料，而她林冰，终将为三年的戏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