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登门

永昌公主深得圣心十年，公主府自然也是华贵非常。

永昌公主府正在永宁坊最中心的地方，纪簪雪被丫鬟引着进了垂花门。

即便是冬日，公主府里也不缺花色，耐寒的缠枝牡丹，洛阳红，雪塔栽在盆中，摆在廊下，一片花香袭人，更不必提梅花，公主府里便有一处梅园。

“姑娘来的不巧，公主殿下正在议事，还请姑娘在偏厅等一会儿。”小丫鬟行了一礼，说完便恭恭敬敬的下去了。

桌上放着晾好的雪顶含翠，纪簪雪尝了一口，默默估算着价钱。

当真是纸醉金迷。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永昌公主，却等到了一个男子。

那男人一身青色道袍，腰间配着香囊，手执折扇，颇有些闲庭信步的意思。

他走进偏厅，微一拱手：“在下陈同，见过小姐，小姐风姿卓绝，在下钦慕已久，不知是否有幸邀小姐同游？。”

纪簪雪眼皮都没抬，自顾自捏起一块儿梅花酥。

“哪儿来的登徒子？在我们小姐面前还不放规矩点？”

梨香骂他，他也不恼，反而得寸进尺，上前一步，要拉纪簪雪的手。

纪簪雪反手一掌，扇在陈同脸上，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偏厅。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已经带了冷意：“公主殿下明知我此来何为，又何必找人试我，如今这位陈公子可是挨了打，公主不要心疼才好。”

屏风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永昌公主领着另外一个男人走出来，面上的潮红还没褪尽，眉眼上带着些春情。

纪簪雪起身行礼，永昌摆摆手：“别老弄这些繁文缛节了，我看着累得慌。”

“果真你不是他们说的温吞性子，从前你父亲活着的时侯，便常说家中有个辣娘子，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有趣有趣。”

她随意倚在椅子上，两个男人自觉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纪簪雪一愣：“殿下认识家父？”

“何止是你爹？还有你娘呢。”永昌眉眼间带着笑意，仿佛那是一段人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光。

“小时候你母亲进宫，被我那几个妹妹并着一堆官宦人家的小姑娘逼的差点落了水，我生平最见不得这些，便帮你母亲解了围，从那以后她就像个小跟班似的，每次进宫都粘着我。”

“后来我嫁人了，她怕我过的不好，偷偷哭了好几宿，再后来，她也嫁了，我知道个中缘故，怕你爹欺负她，特意领着我那个便宜丈夫去扬州住了半年。”

“那时候你爹正经是过了些苦日子，我把他们接到我的住处，总是找些美人去勾他，”说到这儿永昌又笑起来：

“他那个呆子，没想到还真是情种，后来被我逗得急了，跪在我面前，说即便我强让他纳妾，他宁可抗旨也不要，我才放下心来呢。”

纪簪雪本来心里只有三分怒气，听见父母当年趣事也就平息了，想起年轻时父亲每每对着母亲那个痴样儿，竟也笑了出来。

“说起来，你得叫我一声姨母呢。”

听到这，纪簪雪心底一热，她能分辨出来，永昌公主是真心实意对她，不然也不会刚做完那事就出来逗她，若她走漏了风声，说永昌公主白日宣淫，少不得要被弹劾。

这不是把把柄送到别人手里呢吗？

“姨母，”纪簪雪叫了一声，永昌公主脸上扯出了个笑，状似无意的应了一声。

纪簪雪看见了她眼底的潮红。

“信你也看了，有什么想法？”

“家贼，大约是我那两个叔伯，不然也不会那么快想逼我嫁给那个色鬼堂哥，当时在扬州，你们来堵我的时候，恐怕带了杀心。”

“至于强敌......我如今还不敢确认，姨母有什么线索吗？”

“纪楼出事那天，我的人正巧从遥州回来，发现出事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势单力孤，天亮了才敢过去，只发现了一柄被冲上岸的绣春刀......”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出事的是谁，后来绛辉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你将要上京出嫁，托我照看你，我才知道原来是你家里出事了。”

“后来我派人四处查探，发现的那些，你也知道了。”

纪簪雪静静的，没说话，眼睛里却带着滔天的恨意。

永昌公主看着纪簪雪，收起了平素的玩味神色，眼睛里带上了怜爱，她此一生没有孩子，心上也只有梁绛辉一人，那个娇丫头的女儿，她又怎么能不怜不爱？

“好孩子，不急在一时，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永昌留了纪簪雪在府里用饭，午饭过后，府上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公主殿下，崔小二特来拜见。”崔鹤引的声音在庭中响起。

“崔鹤引，英国公家的次子，认识吗？”

纪簪雪一笑：“认识的，不过那时候他叫崔游。”

说话之间，崔鹤引便进了内厅。

外男进内厅，这本是极不规矩的，不过自从五年前开始，永昌隔一段时间便要去碧云山上住一阵子，和崔鹤引熟了以后，也把他当自家子侄对待。

崔鹤引刚要见礼，却一眼看见了一边的纪簪雪，鹤引二字在嘴里拐了个大弯：“崔游见过公主。”

一边行礼一边给她使眼色。

永昌无奈一笑，决定陪着他们两个演戏。

“这是梁府上的表小姐纪簪雪，你认识吗？”

“自然认识，纪小姐英勇果断，在下可是深感钦佩呢。”

说罢崔鹤引看了纪簪雪一眼，做了个自己认为特别帅气的表情，不想纪簪雪狠狠看了回去，反倒给自己看的不好意思起来，讪讪扭回头。

“你这猴儿，回京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我，如今怎么想起来了？”

“是嫂子托我来的。”崔鹤引的嫂子薛意晴是永昌的庶女。

“我大哥的药引子单缺一味百枝翠，我满京城的寻也寻不到，嫂子说公主府上好像是有，让我来忝着脸求一株。”

“意晴怎么不自己来？”

“她当然是在家照顾我大哥啊，”崔鹤引眼睛瞟着纪簪雪：“不过幸好是我来了，不然也看不见这等佳人啊。”

话音刚落，纪簪雪没怎么样，他自己耳根子倒是先红了。

永昌懒得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让丫鬟带他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