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博弈

得知这消息的列夫，自然也感觉到了危机感。

当初女皇调拨两个团去往皇储的封地，那位秘密警察的头子，曾单独面见他，许给他好处又暗示监视彼得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封地上的军事行动等等。

现在人人都知道他濒临倒台，列夫很担心自己以及家族会不会受牵连。

赶忙以最快的速度去见皇储殿下，刚进门就嗅到一股药味；眼见皇储躺在床上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列夫愣了愣上前行礼道：“殿下！您这是……”

彼得对站在门边的瓦西里使了个眼色，后者点头把房门闭上，他深吸口气坐了起来：“身子不大舒服，这几日向陛下告了病。列夫，你的伤养好了么？好了起来说话吧！”

起身的同时，这位前团长的神情恭敬，却难掩其眉眼间的不安：“多谢殿下的关心！属下已经痊愈了。”

彼得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尽管他和那位光头厂公没有直接关系，但他的表亲艾瑟尔是教会的核心人物，一直跟舒瓦洛夫来往密切。

况且，阿列克谢曾多次暗示，列夫到奥拉宁鲍姆前，曾被舒瓦洛夫约见——至于干什么，用脚底板想想也能明白。

“列夫，”彼得转过头，审视着他的脸孔，“你在奥拉宁鲍姆养伤，想必也听说冬宫的情况也听说了吧！”

列夫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

来的路上他就明白，新主子必然会确认这些事。

于是他立刻收拢表情垂首回答着：“是的殿下，我都听说了！但，不管冬宫这边发生了什么，我只想忠于您和陛下，保卫好叶卡捷琳娜公主的安全——其他绝无二心。”

彼得看看他，很快露出几丝玩味的笑容：“哦是吗？可有人跟我告密，说是那两个团调拨来我的封地，你是从舒瓦洛夫那边领了任务是不是？”

列夫瞳孔骤缩，额角渗出冷汗。

看着他反应如此激烈，彼得的语气反而稍稍缓和：“别紧张列夫，我不是来问罪的。相反，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看他一脸迟疑地抬起头，彼得笑着继续说，“毕竟，你是我给爱人选中的亲卫，我总得保证他，以及他家族的安全吧？”

听到这话列夫眼睛亮了：“殿下，您真的能保证我的家族不受舒瓦洛夫的牵连？”

在得到皇储确定的回答之后，列夫单膝跪地再次表态：“我，愿效忠殿下！只要我的剑一天不折断，它就为您和公主锋利！”

彼得满意地点点头：“你很聪明，也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记住，你的未来……取决于今日的忠诚。”

大约二十分钟后，彼得带着列夫踏入舒瓦洛夫的办公室时，这位秘密警察头子正焦躁地翻看文件，并且在思索对策。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几日，舒瓦洛夫一直想尽办法求见彼得……想来，一方面他是打算探探口风；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女皇对他失去了信任，如果想要保全地位，恐怕只剩皇储这一条路了。

然而接连几日，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始终称病避而不见；

另一方面，沃伦佐夫和阿列克谢带领着安德烈几人，已在内廷深入调查，还抓了不少他的亲信。

岌岌可危的情势让他坐立不安，此时彼得不告而来，让这位光头厂公震惊不已。

“殿下？”舒瓦洛夫强压着面部的情绪变化，起身相迎时眼光在彼得和列夫之间来回游移，“您……身体好些了？”

彼得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眼神，不过还是微微一笑，径直走到壁炉旁落座：“托你的福，还死不了。”

他灰蓝色的眼眸扫过舒瓦洛夫，口气多了几分促狭，“不过，有些人就不好说了。”

舒瓦洛夫攥紧拳头，强作镇定：“殿下，您说笑了。在有真凭实据之前，谁也奈何不了我的。”

彼得朗笑一声：“伯爵，你这心思未免也太多了点……我说的是有些人，可也没点你的名啊？用不着这么急着认下啊！”

知道被这年轻人耍了，舒瓦洛夫不禁咬了咬后牙：“是啊殿下，您说的不是我。但，您突然驾临秘密办公厅，可是有什么公务？”

说完这话，他已是迅速恢复了属于帝国权臣的冷肃，“当然殿下您也清楚，近来冬宫发生多次安全事件，您最好还是不要妨碍我们例行公事。”

彼得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丢在桌上：“例行公事是吧？包括派列夫监视我的封地？还是……”

他故意停顿，“和普鲁士密使的‘例行’会面？”

舒瓦洛夫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这是诬陷！我没有理由跟普鲁士来往……我，我要面见女皇陛下！”

列夫突然上前一步，沉声道：“大人，您忘了吗？您亲口命令我在殿下封地前，记录皇储的军事调动和宫闱秘事。”

他掏出一个小本子，“需要我念给殿下听吗？”

舒瓦洛夫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彼得笑容玩味，换了一个相当不庄重的姿态翘起二郎腿：“倒真想听听呢！不过，我亲爱的姨妈应该更感兴趣吧？”

舒瓦洛夫倒抽一口凉气。

他死死盯着列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个出身世袭骑士，还被他视为心腹的军官，竟在关键时刻倒戈。

女皇下令阿列克谢跟着一块去封地，是有“监视”的意向；

可自己派列夫去，这性质可就变了！

若此刻对方带着这个叛徒前往女皇面前告状，自己可有命吗？

谁不知道伊丽莎白女皇的脾性？

况且沃伦佐夫那老东西，早就想弄死自己，把控秘密办公厅了！

怎么办……

舒瓦洛夫重重地吞了一口口水，眼光再转向皇储殿下时，除了绝望，似乎已多了几分乞怜。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彼得抬起食指敲了敲那些散落在桌面的信件，语气缓和却暗藏锋芒：“伯爵，你是个聪明人，其实你应该明白——如果我打算清算的话，这些东西，应该落到沃伦佐夫手里了。”

他甚至还又补充了一句，“他，可比我亲爱的姨妈，对这些东西更感兴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