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知道，她拿捏不住这个小姑子。
以前是，现在更是。
可让她白白给出五百两，她肉疼心疼，哪哪都疼。
要是不给……又怕这个贱人会将她的事，告诉李贵。
以前夫君为了利益会向着她，但现在，是她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他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打死她？
所以这事儿，一定不能让夫君知道！
五百两，先给她，总归两天时间，谅她也花不了。
等这个小贱人进了苏家大门，她再去找苏家的那个母老虎，舍点好处出去，总能把这笔银子拿回来。
打定主意，张氏扯开衣襟，把贴身藏着的银票，塞进李渔手里。
“记住你说的话！”张氏眼神阴鸷。
“放心，我这个人，最讲诚信。”
李渔冲张氏抖了抖手里的银票，笑着说道。
张氏觉得这笑容，刺的她眼疼。
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张氏转身要走。
“对了，”李渔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的这个丫鬟，当初答应过替你保密了吗？”
张氏一怔，什么意思？
丫鬟当然是答应过的。
可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也说出来了吗？
那么这两个婆子呢？她们答应不说，又能坚持多久呢？
张氏的眼神渐渐冰冷。
丫鬟婆子看情形不对，立即跪下磕头，纷纷表示打死也不会说出去。
张氏盯着三人许久，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李渔往自己住的下人房走去。
李老太活着时，在季家做事，住在下人房，李渔便也住在那里。
李老太一辈子没有嫁人，三十年前，收养了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跟着她，自小也在季家做事，渐渐的变成了现在的李管事。
李渔则是李老太十七年前去寺庙烧香时，在路边捡到的。
彼时她还是个尚在襁褓的奶娃娃，李老太便一边做活，一边带她。
后来李老太做了浆洗房的管事。
家里的收入增多了，李渔便没有卖身成为季家的下人。
但主家有事人手不够用的时候，也会临时雇佣她干点零活。
季家人大部分都在京城，留在这里的，只有一个病秧子大公子。
大公子身体孱弱，所以宅子里的所有事务，几乎都是李管事做主。
张氏狐假虎威，常把大宅里的仆妇，当成自己的下人用。
今天她带的丫鬟婆子，便是大公子院子里的。
大公子时日无多，身边的下人便千方百计的讨好李贵，想另谋出路。
一些丫鬟仆妇也心甘情愿的做张氏的狗。
今天李渔给张氏心里埋了根刺，相信这三个人，将来肯定好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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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廊拐角处，一个高瘦的身影挡住了李渔的去路。
是大公子季长安。
之前柴房昏暗，她没留意男人的样貌，此时再看，李渔倒吸口冷气，这人，这造型……
整个一骷髅架子，外面披了层薄皮。
什么芝兰玉树，仙姿玉貌，在这位‘骷髅兄’面前，都弱爆了。
她敢说只要‘骷髅兄’一出门，必定炸街！
李渔才到这里，并不打算立刻离开。
所以大公子给的钱，她打算还回去。
取出男人之前给她的钱袋子，递过去：“多谢了。”
说完又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银票。“我现在有钱。”
男人并没有收回钱袋子，“既给了……就是你的，之前还怕你护不住……现在看来，你……很好。”
仅仅这么几句话，男人说完已是气喘吁吁。
李渔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病，能把好好的一个大男人，生生折磨成这样？
她忍不住探出神识进入男人的身体。
经脉、脏腑已经变色，不像有病灶，倒像是——中毒。
而且内脏被毒素浸染的差不多了，只待心脏部位最后的那一块好肉变黑变绿，这个人的生命便会走到尽头。
真是可惜了！
记忆里，这个人一直温和有礼，即便那年因为下仆的疏忽大意，导致他病发时凶险异常，甚至差点没救过来，他也没有打罚下人，只把人赶走了事。
话说，当时还是她发现情况不对，冲到街上拉了个游医回来。
那游医有点本事，虽然无法根治，却替大公子又挣了七年的命回来。
如今算算，七年时间确实快到了。
季长安看到了女孩眼里的惋惜，想起那年她缠着郎中救他的情形，心里浮现出一丝暖意。
手里的印信纂的时间长了，也变得温热起来。
这个小丫头一直都是这么坚韧、伶俐，即便出身卑微，也顽强的按自己的意志活着。
他，很羡慕她。
这些年，私下里，他也会照拂她一二，甚至为了让她过的好点，他让她的养母做了管事，让她的兄长也做了管事。
可惜善良的老太太去世了，兄长娶妻后，变得的自私刻薄，她的日子也过得水深火热。
但她仍是那个不屈的姑娘，谁欺负她，只要逮到机会，她就会毫不犹豫的还回去。
一如，刚才。
如此，很好。
他时日不多，以后更无法护着这个曾给予他七年生命的姑娘，那便把他余下的身家都留给她吧。
相信以她的性子，余生不会过得太差。
季长安把手里的印信，放在她递过来的荷包上。
“我在永昌钱庄存了东西……这是印信……你收好了……”
“不要让……别人知道。”
胸腔里传来似破烂风箱的声音，他的身形更加佝偻。
李渔很意外，但通过神识细丝，她体会到男人此刻内心诚挚的谢意。
李渔纠结了。
这遗产，有些烫手啊。
不拿吧，这可是很多钱财，不抓住了，感觉像是损失了一整个世界。
拿吧，毕竟是人家的全部身家，她白白得了，实在过意不去。
要不帮他把毒给解了？
哦，她不会。
但她可以用灵力把毒素驱赶到一处，再放血让毒素排出体外。
可是她现在的灵力几乎枯竭，就算全力以赴，也不见得能清的了全部毒素。
而且‘骷髅兄’这么虚，一次肯定不能放太多血，不然不等毒素侵蚀，就先血尽而亡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一边祛毒，一边用灵力温养肉身。
唉，灵力灵力，哪儿都需要灵力！
可这个破地方，连点灵气都没有，她上哪里去补充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