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会面

眼前的潭水漆黑，表面却泛着一层诡异的幽蓝色的雾气。

那雾气邪性，一只夜蛾飞过潭面，翅膀刚沾到雾气就瞬间结冰，“啪”地掉进黑水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嘶…这鬼地方。”林厌暗自咂舌，他试着运转体内灵气抵御寒气，灵气在经脉中流转，果然驱散了些许寒意。

林厌藏身在一块巨石后，默默计算着时间。

三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但玄阴的身影仍未出现。

此时他注意到，潭面的雾气越发浓重，像是有生命般缓缓流动，向岸边靠近。

这什么东西？

林厌将身体往阴影处缩了缩。

一刻钟后，玄阴终于现身，他步履匆忙，面色沉重。

“圣子久等了。”玄阴声音沙哑道，“这两日在处理执事殿的事务，耽搁了些时间。”

林厌心中一动，想到昨天急促的钟声。

他故作随意的问：“出了什么事？”

玄阴冷声道：“我在执事殿负责搜魂，这几日门中不太平，接连有弟子被夺舍，昨日连外门长老都惨遭毒手。”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冷笑：“那夺舍之人伪装得极好，可那长老作为符修，却连最基本的符箓入讳都不会，被童子看出了破绽。”

夺舍？这不就是玩家吗？！

林厌压下心中惊惧，试探着问：“搜魂可有结果？”

“搜了，但诡异的是魂海里只有原身的记忆，夺舍者的痕迹半点都寻不到。”

林厌微微松了口气，要是让他们搜到玩家的记忆就完蛋了。

“此事太过蹊跷，圣子需尽快上报教主。”玄阴语气沉重道。

林厌心头猛地一跳。

上报教主？他连教主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上报啊！

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生怕被看出破绽。

“这个事，教主他…”林厌谨慎地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敢直接询问联系方法，生怕暴露自己也是“夺舍”的事。

玄阴似乎察觉到他的迟疑，压低声音道：“圣子放心，教主自有感应。按照惯例，他会在近日入梦相见。”

入梦？林厌瞳孔微缩。

这个答案既让他松了口气，又平添几分不安。

这意味着他随时可能面对那个神秘的教主，却无法提前准备。

“具体时日…”

玄阴摇头道：“教主行事向来莫测，不过既然此事诡异，想必不会耽搁太久。”

“嗯。”林厌垂眸掩去情绪，脑中飞速思索着合适的措辞。

机会难得，可以借机问些关于琉璃仙骨的事。

但是直接问又太过冒险，万一这是原身本该知晓的常识，贸然发问，那立刻就会像那个“长老”一样露馅。

或许可以通过现状去打探出消息？

“说起来，这修炼速度确实可怖，古籍上的天纵奇才也未有这般进境。”

“那是自然。”玄阴语气敬畏道，“上古初神骸骨所化的仙骨，哪怕是移植残缺的，也不是区区凡人可比拟的。不过望圣子小心青玄那个老狐狸，他觊觎仙骨已久，怕是…”

虽然只有短短两句话，但还是让林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他决定顺着玄阴的话说下去，说不定能得知其他消息。

“嗯，比预料中要顺利些。”他淡淡的回了句，“至于青玄那边，前日我提出正式拜入玉清宫，他带我去了灵泉，可入水后却浑身剧痛，排斥灵气。”

玄阴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道：“灵泉里的那些污浊灵气，怎配入圣子之体？”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几分狂热：“初神以身化道，补全了大道法则，其仙骨只喜天地精纯灵气，其他的自然会被排斥。”

林厌心中一喜，没想到随口接的话能引出这番消息。但他只是微微点头，听玄阴继续道：

“我们追求的，正是重现初神时代的纯净大道世界！这世间的弱肉强食压迫都太久了，一切不公允都应被清理！”

林厌瞳孔微缩，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言论。

“待教主大计完成，这世间将再无高低贵贱之分，人人都可…”玄阴情绪骤的激动，但很快又平复下来：“属下失言了，望圣子勿怪。”

“嗯。”

远处传来脚步声，玄阴递给林厌一个玉牌，匆匆行了一礼后用一种郑重的语气道：“圣子，玉清宫的任务只有您能胜任，我会定期来汇报情况辅助您，若有急事，捏碎玉符，属下先行告退了。”

林厌微微颔首，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林厌站在原地良久，眼神复杂的看着手中的玉符，心中思绪万千。

夜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后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先回去吧。

……

林厌躺在床上，他本想洗漱后就直接睡觉，但是今夜所得的信息在他脑海中一直翻涌，让他思绪越发纷乱。

玩家夺舍，搜魂无效，仙骨来历，以及…

玄阴所说的无相教理念，纯净大道世界，无高低贵贱之分。

他想起玄阴说话时的郑重神色，似乎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向往认可这个理念。

可是随即林厌想起地牢里那些被当做药引的活人，不由得嗤笑一声，又觉得可悲。

说什么众生平等，自己不也做着视人命如草芥的勾当？

虚伪。

今晚得到的消息每一条都超乎他想象，而最让他头疼的莫过于是“教主近日入梦”的消息。

虽说照现有情报来看，原身与玩家的性格相似，但是自己对原身与教主的相处模式一无所知，万一教主问起某个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秘密，那不就完犊子了。

哪怕蒙混过关了，以一教之主那般人物的敏锐，难保不会看出端倪。

林厌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若能让玄阴搜魂，或许能了解到原身记忆。

但是这个想法太过荒谬，一个圣子要求下属搜魂，简直就是在脑门上贴着“我有问题快怀疑我”。

明日去找青玄要些醒神的，能让人几日不睡的药物吧。

林厌盘算着，玄阴才将消息告诉自己，那个教主应该也不至于今晚就来找自己。

思绪翻涌间，林厌不知不觉的合上了眼，陷入了一场注定不会平静的沉睡。

而在他看不见的灵台深处，一个人影正在缓缓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