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
张让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陈倬还是个少年,只有完成冠礼,才可出仕婚嫁。
陈倬出自颍川陈氏,在冠礼的时候确实要回到家中,由陈寔亲自主持祭告先祖,甚至会顺便定下婚姻大事。
想到此。
张让脑海中浮现了今日陈倬的表现。
以前他觉得陈倬也不过是面皮不错,虽医术精湛,却无半点政治头脑,纯纯一个无用之人,现如今却让他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陈郎冠礼是大事,咱家可得出份大礼!”
张让心中想着,脸上瞬间露出和煦的笑容,只不过他脸色本就苍白,在烛光的映照下倒是显得更为奸诈几分。
“倬谢过张公。”
陈倬看到张让眼眸转动,虽不知张让心中所想,却立刻起身,十分郑重地躬身行礼。
现如今也不过才183年,距离东汉亡国还有将近十年,这期间眼前的张让可是大权在握,与其保持私密的友谊绝对有益无害。
今晚他把功劳推到张让身上也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张让欠下自己的人情,方便下一步出仕运作。
“陈郎冠礼后,也该到了成婚的年纪,不知可有心仪女子?”
张让看着谦逊有礼的陈倬,也明白为什么何氏会喜欢这小子了,他现在心中对陈倬越来越喜欢,萌生出了要把陈倬彻底拉拢到麾下的想法。
再加上陈倬士族的身份,如若放在暗处,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另外。
张让想的可不仅仅是眼前。
他虽然入宫做了宦官,却也羡慕那些世家大族延续绵长,所以不断收取养子养女,目的就是为了壮大权势。
况且张家也并非无人,他兄弟依旧在延续张家香火,把陈倬拉上船绝对有益无害。
“尚无。”
陈倬诧异,疑惑地看了眼张让,继续道:“倬这些年跟随师傅云游研习医术,并未有男女之情。”
“甚好!甚好!”
张让立刻面露喜色,伸手轻轻在桌案上拍了一下,道:“咱家有一侄女,年龄与陈郎相仿,尚未婚配。”
陈倬闻言心中一震,张让的话说的已经很直白了。
男未娶女未嫁,这是想让他娶其侄女,达成联姻目的彻底变成自己人。
他虽然想与张让保持亲密关系,却并没有准备光明正大迎娶张家女子,一旦如此,恐怕身上将彻底贴上宦党的标签,这辈子都别想洗掉。
就如同荀氏二龙荀绲,娶了中常侍唐衡的女儿后,不也被世族门阀诟病与浊流同污。
他不能仅看眼前受益无穷,等到十常侍被清算的时候,站在所有世族对立面,恐怕也难逃一劫。
“张公,何皇后那边......”
陈倬想要推辞,却不能直接说自己不愿意,脑海中快速一转,立刻想到了何氏,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挡箭牌。
张让看到陈倬没有立刻拒绝,反而提及何皇后,心中顿时知其担忧什么。
他笑着摆手,打断了陈倬的话道:“无妨,咱家自有办法。”
陈倬本就是他推荐给何皇后的,这小子恐怕还以为是真的偶然遇到,如果不是妻子是何皇后妹妹,他也不知道何皇后早已寂寞难耐,这才为其安排那场偶遇。
“陈郎只要点头,这件事你守口如瓶即可,我那侄女可先做妾室,待时机成熟再立为正妻。”
“至于颍川陈氏,咱家的意思也暂时不要提及,你看可否?”
张让心中早已想好如何应对,现在何皇后还有大用,他自然不会去得罪这个女人,只待陈倬冠礼之后,寻个机会让其出仕,见面机会少了,自然情感也就淡了。
他要的是陈倬世家子弟的身份,方便以后自己更多了解世家权臣的动向,至于自己那个侄女愿不愿做妾室,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畴。
“单凭张公做主。”
陈倬闻言,心中一喜。
张让这个想法正合他意,若娶了张让的侄女,两人之间有了这条纽带,至少张让不会轻易的谋害自己,反而会给自己提供不小的助力。
何皇后那边暂且瞒着,即使发现了,他也有办法安抚。
两人聊了片刻,张让主动起身告辞,陈倬送其到门口的时候,张让却突然转身,带着告诫的语气道:“何皇后虽好,可莫要贪杯!。”
“倬明白!”
陈倬应声答道,心中却不以为然。
天底下的美人就那么多,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倘若有一天他端坐在那龙椅之上,尚且不能醉卧美人膝,奋斗还有什么意义。
......
陈倬走出皇宫,踏上马车后,行进数十米远,掀起帘子看着身后巍峨的宫墙久久出神。
洛阳皇城啊!
要不了几年就会被付之一炬,有多少华夏的瑰宝倒在那场大火之中。
他现在终究是太过弱小,自保尚且不够,考虑那么久远徒劳无益,只有不断的增加自己的势力,或许才有可能挽救洛阳皇城。
没过多久。
陈倬感受到马车停下,起身走出车棚,看着仆从放下登车凳,他却盯着眼前的宅院出神。
这个宅院是他去年购买的,出资人是何氏。
后院是他的起居之所,前院则是临着长寿街,方便其医馆开门为普通人义诊。
陈倬下车,院门打开,迈步进入。
来到自己的房间略作洗漱,他并没有任何婢女,家中的几个仆从还是来洛阳城后买的,他本来就身怀秘密,平日行事就格外低调几分。
“近日医馆可有事情?”
陈倬收拾完毕,盘坐在医馆二楼喝着茶水,轻声询问仆从。
“禀主人,近日医馆并无杂事。”
仆从应声回答,却又迟疑了一下,道:“昨日有一汉子前来寻医,得知主人在宫中当值却并未离去,一直守在医馆门口等候。”
“可说明病症?”
陈倬并无意外,他在宫中的时间,医馆依旧会开门,方便一些人抓药,也会有人前来问诊,却只能等他出宫方可诊治。
仆从再次答道:“并无,他为其子看病,且非要等到主人回来。”
陈倬神色未改,这种事情他遇到太多了,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再加上他乃华佗弟子名声在洛阳城早已传开,守门寻诊者不在少数。
“此时还在医馆外?”
陈倬看着外面天色昏暗,东汉的冬夜寒冷的很,如若对方还在,他今日心情不错,倒是可以为其子瞧上一瞧。
“尚在,那人在宵禁时刻才会离去。”
仆从看到陈倬有意为其诊治,立刻抬头说道。
这两日他看到那人也心生怜悯,如此冷的天气,却板正的站在街上,哪怕冻的浑身哆嗦都不曾进入医馆避寒,拳拳之心属实令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