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亡夫后怀表带我杀回抗日
- 安翎嵘
- 3454字
- 2025-05-16 20:46:29
我本是寄身城隍庙的孤女,命运却将我推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如今,我成了军阀老爷的妻子,成了众人艳羡的林夫人,被人们称作端庄优雅的代名词。
我叫江绾秋。
当枪声响彻督军府时,檀木密室的暗门缝隙里渗出鲜血。
我默数着,第三声沉闷的重响传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早已沾满墙灰。
硝烟渐渐散去,我强撑着踉跄起身,在满地狼藉中艰难扒开杂物
终于,在书房匾额后,我摸到了那枚温热的怀表。
它的铜壳上缠着褪色的红绳,正是三天前,那个瘸腿老头在城隍庙塞给我的。
就在我握住怀表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表盘的指针突然逆向飞旋,周围的空气泛起阵阵涟漪。
紧接着,我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竟跌进了熟悉的七重纱帐里
老爷的白绸睡袍还带着松烟香,他温柔地唤着“绾秋”,伸手想要拥抱我。
可当他的手触到我发梢的那一刻,却化作青烟消散了
一次又一次,我陷入轮回。
第七次回到那个暴雨夜,我终于看清了叛徒腰间的玉牌——那上面刻着的,是日本人的樱花纹章。
到了第十八次轮回,怀表的齿轮发出濒死般的嗡鸣,仿佛在宣告着某种终结。
这一次,我攥着染血的军装,义无反顾地冲进宴会厅。
子弹擦过耳畔,生死瞬间,我将怀表狠狠砸向水晶吊灯。
在玻璃迸裂的寒光中,我看向老爷扣动扳机的手,瞬间血光四溅。
第十九次轮回,怀表残片突然在掌心发烫,十九道裂痕如蛛网蔓延,将我拽入漩涡般的黑暗。
等意识回笼时,刺骨的寒意从指尖窜入骨髓,身下是城隍庙冰凉的青石板,粗布补丁的棉袄沾满雪水,腕间银镯硌得生疼——这分明是十二年前我流落街头时的模样。
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照见供桌上的铜香炉。
香炉旁躺着面破损的红旗,染血的布料在夜风中簌簌抖动。
“1937......“我颤抖着吐出白雾,哈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
记忆如潮水翻涌:三个月后这里将燃起战火,半年后我会被老爷从饥民堆里救出。
而此刻,街边店铺的招幌上还写着“民国二十六年“,卖糖人的老汉推着车经过,车上的转盘还没被流弹击碎。
我在身上摸索了一圈后,双腿突然发软,跌坐在积雪里,怀表失踪了,那我就没办法回去了。
寒风卷着细雪扑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冷——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林家大宅,我咬咬牙,挣扎着起身。
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饥饿与疲惫如影随形,可对老爷的牵挂,支撑着我向那熟悉的方向挪动。
行至半途,眼前景物开始模糊。
街边的店铺招牌歪扭成一团,雪水混着泥污,浸得布鞋愈发沉重。
意识渐渐涣散,我仿佛看见老爷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温暖笑意朝我奔来。
“扑通”一声,我栽倒在路边。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脸上,转瞬融化成冰冷的水痕。
意识混沌间,朦胧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靠近,随后有人蹲下身来,手指轻触我的脖颈,探着脉搏。
一道温柔却带着几分急切的女声响起:“还有气,快,抬上车!”
接着,我被人抬起,身体在颠簸中移上了一处柔软所在。
再醒来时,是在一张铺着丝绵褥子的床上。
暖炉烧得正旺,炭香混着淡淡的药香萦绕在室内。
床帐被轻轻撩起,一位身着西洋式长裙的女子探进头来,眉眼间透着关切。
“你醒了?我叫沈绾卿,刚在路边见你晕倒,便将你带了回来,看你这样子衣衫单薄,脸上毫无血色,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沈绾卿轻轻说着,目光望向窗外纷飞的雪。“这世道乱,大家都不容易。”
她很快给我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看着我慢慢喝下,眼中似有同病相怜的悲悯。
“我瞧着你,也是刚失去家人的吧,在这冰天雪地里没了依靠。”
我微微一怔,下意识反驳:“不,我有家人。”话一出口,便觉眼眶发热。
老爷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闪过,那些与他共度的时光,或温馨或惊险,都成了此刻心底最深的眷恋。
沈绾卿轻轻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未多问,只是温和地笑了笑:“瞧你这般急切,定是对你的家人极为珍视。”
她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帘又拉严了些,似是不想让那刺骨的寒风再灌进屋子。
“这乱世之中,能有牵挂的家人,是福气。”
她背对着我,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怅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沈绾卿的细心入微的照料下,我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虚弱的身子也逐渐恢复了力气。
痊愈那日,她站在窗边,手中翻着一本外文诗集,见我进来,便放下书,目光柔和:“瞧着你精神好多了,想必是痊愈了。”
她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崭新的棉衣,递到我手中:“外面雪还没化,这衣裳你穿着,路上也能暖和些。”
我接过棉衣,心里满是感激:“沈小姐,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沈绾卿轻轻摇头,微笑着说:“乱世相逢,能帮衬一把是一把,说什么报答。你既惦念着家人,便早些去寻吧。”
她送我到门口,又塞给我一些盘缠,再三叮嘱路上小心。
踏出那扇门,寒风扑面而来,我裹紧棉衣,朝着林家大宅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仍残留着积雪,行人寥寥。
越靠近林家,心跳便越快,脑海中不断浮现老爷的身影。
不知如今林家是何模样,老爷是否还在……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我终于站在了林家大宅门前。
朱漆大门略显斑驳,门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叩响了门环。
仆人开了门,上下打量我一番,眼神里满是狐疑:“你是谁?来我们少帅府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是林砚之的妻子,江绾秋。烦请你进去通报一声。”
仆人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进去通报。
不多时,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砚之出现在门口,身姿依旧挺拔,可望向我的眼神却陌生得让我心悸。
刚才开门的仆人跟在林砚之身边,用手指向我:“少爷,就是那个人。”
他皱着眉,眼中满是不耐烦与疑惑:“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姑娘怕是认错人了。”
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嘴唇颤抖着,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爷,是我啊,绾秋!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我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林砚之冷冷道:“我从未娶妻,也不认识什么绾秋。你若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转身便要回府。
我呆立当场,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只觉天塌了一般,满心的茫然与无措如汹涌的潮水将我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我瑟缩着打了个寒颤,才缓缓回过神来。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曾经与他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那些甜蜜的誓言、患难与共的时刻,难道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我机械地迈着步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林家。
街道上的喧嚣声、叫卖声仿佛都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我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在寒风中踽踽独行。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初次与他相遇的地方——那片曾经拥挤不堪的饥民堆。
那时的我,饿得头晕眼花,在人群中摇摇欲坠。
而他,身着笔挺军装,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众随从路过。
他在马上扫视着饥民,目光与我短暂交汇的刹那,似有一丝不忍闪过,紧接着,他吩咐副官将我带出了饥民堆。
我被带到他面前时,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他递来一块干粮,我狼吞虎咽地吃着,抬眼看向他,阳光洒在他脸上,那一刻,他如神祗降临,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
从那以后,我便跟在他身边,慢慢走进了他的生活,走进了他的心。
蹲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抱膝痛哭。
过往的回忆越深刻,此刻的痛苦便越浓烈。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该去哪里寻找答案,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时光回溯改写了一切?
哭累了,我抬起头,突然看到那个瘸腿老头,顾不得其他,连忙朝着老头的方向追去。
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他似乎是有心灵感应般停了下来。
我跪在他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哀求。
“老人家,求您帮帮我帮我回到过去,回到老爷还记得我的时候。”
老头混浊的眼睛看着我,目光平静却透露着洞悉世俗的深邃。
他缓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姑娘,有些事是命定的劫数,强求不得。”
“不!我不信!我和老爷感情这么深,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我!您一定会有办法的,求您了!”
我急得泪水又夺眶而出,满心的不甘和痛苦。
老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将我的手从他衣袖上拿开,语气带着几分沧桑:“怀表已碎,时空的秩序不能再被扰乱。你如今回来,也是这命运的一环。有些改变,或许是上天的安排。”
“可我不能失去他,我真的不能……”我泣不成声,满心的绝望如浓重的乌云,压得我喘不过气。
“姑娘,前路虽难,可未必没有转机。如今你回到这里,是命运的安排,你要改变这乱世的格局,保护你所爱的人,还有无数百姓。”
说罢,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转身,慢慢消失在巷弄的尽头,留下我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站在原地,不知能去往何方。
我失魂落魄地游荡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河边。
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心中一片死寂。
老爷不记得我,未来一片迷茫,活着,似乎已没了意义。
我一步步走向河水,冰冷的河水漫过脚踝,刺骨的寒意让我有了一丝清醒,可心底的绝望还是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