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镜海的光

2023年清明刚过,林悠在整理办公桌时发现抽屉深处躺着两张泛黄的船票——那是父亲生前未兑现的承诺:“等退休了,带你们去澳门玩一圈,澳门也不大,吃吃逛逛,顺便带你去看海事博物馆。”

她望着窗外梧桐树新抽的嫩芽,突然拨通母亲的电话:“妈,我们去澳门玩几天,我带你散散心,也就当替爸完成心愿如何?”

徐萍正在社区画班教老人画海鸥,颜料围裙上沾满未调匀的钴蓝与珍珠白。

手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去澳门,好的呀,不过我的通行证要去做签注。”

“哎呦,我也要去。”,原来画班的老人们听说后,纷纷凑过来起哄。

“可以可以,那你得帮我收拾画具。”徐萍对着话筒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春风,“我去么肯定要画澳门的灯塔。还有大三巴牌坊、还有威尼斯人”

澳门半岛的四月带着潮湿的暖意,议事亭前地的碎石路上,徐萍穿着林悠买的米色亚麻裙,脖子上挂着父亲留下的银锚项链,在葡式建筑的明黄外墙前格外亮眼。

澳门特别行政区(英语:Macao,葡萄牙语:Macau),简称“澳”。是直辖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的特别行政区。位于中国南部珠江口西侧,是中国内地与南海的水陆交汇处,毗邻GD省,与香港特别行政区相距60千米,距离GD省广州市145千米。澳门特别行政区由澳门半岛和氹仔、路环二岛以及路氹城(路氹填海区)组成。澳门有400多年的中西文化交流历史,形成了“以中为主,中葡结合”的多元化色彩的共融文化。

踏入澳门的那一刻,一种独特的氛围感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那风格各异的建筑,古老的欧式建筑与传统的中式庙宇并肩而立,仿佛是两个时空的对话。

大三巴牌坊那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线条,诉说着百年前的故事,而不远处的哪吒庙,红墙绿瓦、雕梁画栋,满满的都是东方韵味。这种奇妙的融合,就像是一幅打破常规的艺术画卷,每一处细节都在冲击着林悠与徐萍的视觉。

“林总监,这是您母亲?”文旅项目的澳门合作伙伴陈先生迎上来,目光落在徐萍手腕上的颜料渍,“听说徐阿姨的画作被社区美术馆收藏了?”

“叫我徐萍就好。”她大方地伸出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对方递来的名片,“小陈说您在做航海主题展览?我这里有幅《镜海晨雾》,画的是澳门内港的老码头。”

林悠看着母亲从帆布包里掏出装裱精致的明信片,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蜷缩在旧物堆里的身影,此刻正像被阳光晒透的贝壳,绽放出温润的光泽。

五天的行程被母女俩走成了流动的画展。在东望洋灯塔下,徐萍支起画架,用钛白与钴蓝调和出晨雾中的海水,笔尖掠过之处,渡轮的剪影与远处的观光塔相映成趣。

“这里的灯塔比鼓浪屿的矮些”她对着画布轻声说,“但每束光都知道该照向哪里。”路过的游客驻足拍照,镜头里,画家与灯塔构成了比风景更动人的画面。

夜晚在渔人码头,徐萍忽然拉住林悠的手,指向海面倒映的霓虹:“你看那些灯光,像不像漂浮的锚?”

她掏出手机,翻出相册里存了三年的照片——2020年疫情最严重时,她在防护服上画的小灯塔,如今被女儿设成了手机壁纸。海风掀起她鬓角的白发,却吹不散眼底的清亮。

走在澳门的街道上,耳边传来的语言也是多元而丰富的。粤语的软糯、普通话的字正腔圆、葡萄牙语的独特韵律,还有英语的国际化表达,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独特的语言交响曲。在商店里,老板热情地用粤语招呼着顾客,而当遇到游客时,又能熟练地切换成普通话或英语,这种语言的无缝对接,让人感受到澳门这座城市的包容与开放。

在海事博物馆,林悠看着母亲认真临摹葡萄牙商船的壁画,忽然注意到展柜里陈列的旧航海日志。

泛黄的纸页上,船长用葡萄牙语写着:“每片海域都有自己的脾气,重要的是学会与浪共舞。“这句话像把钥匙,打开了她长久以来的困惑——原来母女关系从来不是征服与被征服,而是像船员与海洋,在对抗中学会顺应,在顺应中找到平衡。

在澳门,葡式美食就像是一场味觉的奇妙旅行。走进一家葡式餐厅,空气中弥漫着香料与奶油的混合香气,让人瞬间沉醉。

葡国鸡是必点的招牌菜。这道菜的诞生,融合了葡萄牙航海贸易时期的多元文化特色。鲜嫩的鸡肉为餐盘里的主角,搭配上软糯入口即化的土豆、香甜的洋葱,再加入咖喱、椰浆等调料精心炖煮奶香扑鼻。鸡肉在浓郁的汤汁中炖煮得恰到好处,外皮微微焦香,内部鲜嫩多汁,每一丝鸡肉都饱含着咖喱的浓郁、椰浆的香甜以及各种香料的独特韵味。土豆吸收了汤汁的精华,变得绵软入味,轻轻一抿就在口中散开。吃这道菜时,用勺子舀起一勺带有鸡肉、土豆和汤汁的混合物,放入口中,先是感受到咖喱的浓郁辛香,紧接着是椰浆的丝滑香甜,最后鸡肉的鲜嫩与土豆的绵软交织在一起,层次丰富,口感醇厚,让人回味无穷。

漫步在澳门,就像翻开一本厚重的历史书籍,每一处文化遗迹都是书中的精彩篇章,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前世今生。

最后一天的傍晚,母女俩坐在黑沙海滩。

徐萍的速写本上,画满了这几日的见闻:葡式蛋挞的金黄、手信店里的杏仁饼、还有在民宿遇见的澳门海员家庭——父亲抱着孩子,母亲在旁整理渔网,画面右下角用极小的字写着:“他们说,最好的锚不是扎进海底,而是知道何时起锚。”

“陈先生说想展出你的画。”林悠望着海浪冲刷着黑色的沙滩,突然说,“就在我们的沉浸式剧场里,让你的《潮汐》系列和爸爸的航海日志对话。”

徐萍的笔在纸上顿住,落下一滴珍珠白颜料,恰好变成画中浪花的高光:“好啊”她轻轻说,“不过得加上一句——灯塔照亮的,从来不是船的归途,而是让船知道,自己有多勇敢。”

返程的直升机掠过澳门塔时,徐萍指着舷窗外的万家灯火:“你看,每扇窗都是座小灯塔。”

阳光穿过云层,在她脸上投下七彩光晕,林悠这才发现,母亲的手机壳不知何时换成了她们在灯塔前的合照——自己穿着职业装,母亲握着画笔,背后是正在亮起的导航灯。

五天的旅行,徐萍拍了 360张照片,其中 38张是女儿在谈合作时的侧影:专注的眉峰、手势起落间的自信、与外商交流时的从容。这些瞬间被她用红笔圈起,旁注写着:“我的小灯塔长大了”。

而林悠的相册里,存满了母亲作画时的剪影、穿旗袍逛老街的模样、还有在赌场试着玩老虎机时孩子般的雀跃。

回到上海的第一个清晨,徐萍把新完成的《镜海之光》挂在客厅。画中,澳门的东望洋灯塔与上海的吴淞口灯塔遥相呼应,中间是两艘并排航行的船,船帆上分别绘着调色盘与航海图的图案。“下次带你去里斯本”林悠望着画作说,“看看真正的大航海时代起点。”

徐萍笑着摇头,指尖划过画布上的金粉锚链:“哪里的海不一样呢?重要的是,我们终于能一起看潮起潮落了。”她转身走向厨房,哼起在澳门学的葡语民谣,旋律跑调却轻快,像退潮时沙滩上的细浪,带着阳光的温度。

手机弹出陈先生的消息,附来澳门之行的合影:母女俩站在灯塔前,背后是漫天的霞光。林悠看着照片里母亲舒展的眉头、自己自然搭在对方肩上的手,忽然明白,所谓走出阴霾,从来不是强行晒干潮湿的过往,而是让阳光照进潮汐的间隙,让海水带走瘀滞的泥沙,留下贝壳与珊瑚,在新的岸礁上生长出柔软的力量。

从此后的每个周末,徐萍的画班多了个特别的学生——林悠偶尔会带着笔记本旁听,在母亲讲解色彩调和时,偷偷记下关于母女关系的隐喻:钴蓝是未说出口的爱,钛白是留白的默契,而金粉,是时光沉淀后的闪光。她们依然会为晚餐吃粥还是面拌嘴,会在整理旧物时为一件毛衣的去留争执,但更多时候,会像两艘默契的船,在各自的航道上航行,却始终看得见对方的灯塔。

潮汐依然会涨落,风暴仍会来临,但此刻的母女终于懂得,在代际的海洋里,最好的共生不是捆绑,而是像澳门的两座灯塔,各自闪耀却彼此映照,让每一次潮起,都成为看见对方新姿态的契机。而那些曾以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早已在时光的盐粒中结痂,化作船底的防波漆,让她们在未来的航程中,更勇敢地直面每一场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