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进入大墓。
那些诡异的黑暗宛如一道屏障,似是墓地的另一扇大门。
跨越诡异流动的黑暗,出现的竟然还是……满地的花朵。
在摇曳的花海中,有一个木屋。
只是,这个木屋的周围,没有爬满藤蔓。
展宇老道笑着说道:“您能影响的范围更大了,不过,今日之后,封印会再次加固,您也会最终磨灭在这里,和老道我一起。”
一瞬间,原本鲜艳盛开的百花骤然凋零,苍寒渗骨,冷风呼啸。
展宇老道用木杖在枯萎的大地上刻画出一道道纹路,这些纹路是赤金色的,在所有纹路的中间,是一个太阳。
“东耀启明,神临万方,赫赫真阳,灼幽之光!”
无数赤金色的光芒从纹路中迸射而出,像是真的有一个太阳在这里诞生,在这里绽放永恒的光。
“这是……灼幽之阳?”这个明显与东耀灵光一脉相承的阵法,我自然认得。
和昆仑掌山印不同,东耀帝君灼幽之阳道阵,在东柱山是有传承的,不过有严重的残缺。
我下山时不曾料想过,会在一个古仙庭界灵身上,同时看到长寂帝君和东耀帝君的大道法。
想来师傅肯定也想不到吧。
这个名为展宇的界灵,真的只是个界灵吗?
而在我思索之时,我脚下的大地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那灼幽之阳光芒的照射下,大地先是变得一片赤红,无数黑色而诡异的细线像是虫子一样被灼烧得扭曲,消散。
进而,大地干裂,更多的赤金色光芒从地下射出。
我以眉心天眼洞观,顿时有些骇然:“这地下居然还有一个灼幽之阳圣元明华道阵?!”
展宇老道布下的阵图只是一个引子。
真正的大阵,本来就在这墓中!
此时,正在复苏!
我能感受到灵气变得狂暴,疯狂地涌入地下的大阵中。
“或者,并不能说是地下……”
赤金色的神光如同真正的太阳真火,把我们原本站立的大地焚烧殆尽。
我和李世清各用所学,立于空中。
展宇老道脚下凭空凝聚出一团云气,载住他。
此时,下面真正的面貌展现在我们眼前。
是无尽的火海,以及统御火海的浩大真阳!
而在那真阳之中,有三足金乌自由翱翔,每挥动一次翅膀,灼幽之火就更旺盛一分,更强大一分!
但,那个木屋,依旧静静立在那里。
30
任凭恐怖万分的灼幽之火焚烧,那个木屋也不见丝毫破损。
我们靠近木屋。
展宇老道指着说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困住它、磨灭它。”
“它?它是谁?”
展宇老道看着我的眼睛,凝重地说道:“它是诡尊,生于天地大道,是大恐怖、大灾难。”
我本还想问清楚诡尊是什么,展宇老道却已经转身把手印在木屋的门上。
此时,似乎听到金乌鸣叫,炽烈的灼幽神火汇聚在展宇老道身上,再由那个看起来遍布伤痕的手掌传递到木屋上。
而他手上,看起来被灼烧过的伤痕,同样展现出赤金色的光华,形成一个简易而尊贵的印记,与庞大的灼幽之阳彼此呼应。
木屋在灼幽神火焚烧下,渐渐变得虚幻,似乎处于存与不存之间。
最终,呈现出了另一个模样。
那是一个祭坛。
祭坛下真阳烈烈,四周五岳镇压,而最中心,则有一枚破损的月白色发簪。
这枚发簪极美极美。
并非只是看起来美,而是它给人的感觉便是美,它似乎集合了世人所有对美的定义,所有对美的赞誉,所有与美好相关的故事。
看到它,即明白何为美。
发簪上,有悲欢离合,有生离死别,有干柴篝火,有野果炙肉,有桃符新衣,有菊花柳树,有误闯荷花渡后酣眠的少女,有带着思念飞过天空的信鸽,有捎回战友遗愿的兵士。有杨柳依依雨雪霏霏,有一枕黄粱南柯一梦……有一整个人间。
展宇老道眼底闪过一抹回忆,然后对我说道:“那半枚发簪,便是道友所求。所救之人,只要身处人间,便可为其续命,簪不离身,即不死不灭。”
31
我心旌摇曳,这不就是我的希冀吗?
“要如何取得?”我急忙问道。
“欲要取之,须以天心更替。”展宇老道解释,“此处封印有大恐怖,无论是此物,还是灼幽之阳,亦或是五岳封镇,都是为了镇压和磨灭这大恐怖。若是让其脱困,恐再现当年天地浩劫,而当初浩劫之下,仙庭地府俱毁,三界大军俱灭,无数仙神归于虚无,或是堕为诡异,怕是连传承都断了代……”
“现在想要将此宝取下,须以『天心』替代,当作阵眼,再以三君咒令为引,不仅能巩固封印,甚至还能有机会将其彻底镇杀!”
听完这番话,我却犯了难,不说天心这种我未曾听闻过的东西,想来既然能替代半枚发簪,定然也不是随处可见的花草石头,更何论还带着个天字,必是非凡。
虽然当初师傅说我也不是个正经修士,师傅也不是个正道仙师,但师傅一直对我的教导却是除恶诛邪,庇护黎民。我和师傅,一直走在这一条路上。
我当然可以强抢这枚发簪,李世清虽然实力不错,但却不敌我。展宇老道虽然看不出深浅,但我也有未曾展露的底牌。
只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天平,两边的砝码于我而言都不可舍弃。一个代表师傅,一个代表天下人。一个代表亲情、师徒情,甚至是朦胧着的爱情,另一个则代表着理念、修行路,以及问道之心……
这时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很多修士去修无情道了,无情不受缘拘,无道不受心劫。
只是无情无道,虽能遥问仙途,可还能见人心吗?
我苦涩地问道:“不知何处能寻到『天心』?”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展宇老道的话却让我心中摇摇欲坠的天平稳定住了。
“何须外求,道友不是已经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