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说好秋天就回来…

------先父28周年祭日感记

“秋风轻轻吹,秋叶落满天……说好秋天就回来,为何不见你的身影,是否知道我在为你祈祷

在为你祈祷”每当听到这首歌,我都不禁想起先父。那28年前的一幕幕又映入我的脑海,也许生活都是这样的,拥有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时候才觉得可贵!

那是1997年06月09日,早上大雨滂沱,中午过后天气变得晴朗,那时我正在念高三,在备战高考。恰好是端午节,心想着又是过节,要是家里能带些粽子给我多好啊!一看到住在县城附近的同学们能吃到家里人给他们带来的粽子,心里好羡慕,可是家里离县城远,交通不方便,我只能当作是一种奢望。那天下午,有一节英语听力课,我们正在语音室上课,突然有一位同学跑到语音室,跟我说我家里来人找我。我还是半信半疑,从家里到县城那么远,从来就不因为过节给我送过东西给我,或许是捎人带过来吧!等上完课,我迫不及待地跑到宿舍,宿舍楼下熟悉的身影让我又惊又喜。爸爸这棵顶梁柱,身子一下子间变得憔悴多了,额间又多了几道皱纹,两鬓间又增加了几根白发。

“爸,你怎么过来了”,

“我要去工地,顺路过来的。过节了,带些粽子及一些家里好吃的给你”,

“去哪里工地,还是跟舅公的工地吗?

“他那里没活作了,我要去白土煤矿?

“不是说好了不要去那里吗?那里太辛苦了,而且现在的雨水多,那里很危险?

“别人能作的,为什么我不能作,大不了少作一些”,

“你要去多久?”

“不久,等你考试完就回来,最多入秋就回来了”

“那你到时要回来喔,今晚住天这吧,明天从这里出发离车站近一些”

“不用,在这里打扰你们,不太好,我去你三姨家里住,你好好复习,争取考好一点的成绩吧!”

谁知道这一次的谈话,竟然成为我们父子俩的永诀,随后的日子,我一心只专注于备考,连家里的事情都很少去打听,爸爸出事后虽然有在《河池日报》作过简单报导,班里订的报纸也无心去看。家里人为了不影响我的备考,联合我们家邻近的同学们对我进行信息四面“封锁”。母亲还在我高考前特意编出两个理由到学校探访,探听一下我是否已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还多给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以防我不够用时回家拿生活费。

九十年代的高考,每年定期在七月的7/8/9日三天进行,待所有的考试完成后,我随同本村的同学返回家里.虽说自己认为考得不是很好,特别是数学,但其它科目还是觉得发挥自己的水平吧。虽说当时选文科的升学率不到三成,也许我还能上一所小小的大学,完成爸爸的一桩心愿。上高中前,他的心愿就是让我认真读书,用知识改变命运,希望我考上一所大学,不要象我们祖祖辈辈一样,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天面对大山,种的家作物,完全是看天吃饭。可他从不给我施加任何压力,要考上什么名牌大学,只要能考上一所普通的高等专科学校,他就心满意足了。带着这样的自我欣慰,我想,回到家以后可以好好交代一番,以前在小学与初中的时候,每次期末考试后,回到家里总少不了这一关,小学时候爸爸看到我的试卷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亲自再考一下,到初中以后虽然没有再稽核我的试卷,但还是会问一下考试成绩,以检验一个学期以来所学知识。

和同学们一路有说有笑回到村里,在离家不远处他们突然叫我停下来,跟我说“对不起,为了不影响你学习,不影响你的前程,我们对你隐瞒了事情,你的爸爸出事了,我们也不想给有你心理负担,所以没有告诉你。希望你谅解”。我忽然间变傻了,眼前一黑,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所说的一切:“他出什么事了,现在怎么样了,他说好秋天就回来的”。我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走到家里的,踏进家门口的那一刻,我崩溃了,最后证实说好秋天就回来已不是现实了。我倒在被窝里放声嚎哭,脑子里一片空白。

以前太贪玩的时候,爸爸总是对我们几兄弟责备说,“整天就只知道玩,你们看看同村里面的某某某,父母都不在就变成那个样了,哪一天要是我们俩老了或是突然离去了,我看你们会怎么过?”我们总是不以为然,那只是给我们说说而以,爸爸怎么会突然死去呢!原来与爸爸的最后会面以后,第二天爸爸启程去工地,开工的第一天,由于瓦斯爆炸,爸爸连同另外的9名矿工来不及撤退,中毒辞世。

随后的日子里,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过来的,每天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现在也成为了孤儿,睡梦中经常见到爸爸,还坚信爸爸是健在的,可是睡醒后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梦。终于等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一刻,我强忍着泪水;那一夜,我好象看到爸爸在微笑。我好想放声呼唤:“爸爸,我完成了你的夙愿”。

每年的这个夏天,每个端午节,我都不禁想起那一天,那一幕幕。这一刻,泪水总是模糊了我的视线,假如时光可以倒流,那该多好。愿先父在地下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