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树之心并非想象中一棵孤零零的巨树。
当青萝带着墨渊兄妹,穿过最后一道由无数垂落的光之藤蔓形成的天然门扉时,眼前的景象让墨渊瞬间屏住了呼吸,连灵魂都为之震颤。
这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壮阔的生命殿堂!
空间仿佛被无限延展。脚下是厚实、温润如玉的木质平台,平台本身便是一棵无法想象其体积的世界树巨大根须的一部分!无数粗壮如同山峦般的虬结根须,闪烁着温润的翠绿光芒,从四面八方、从头顶无法窥见尽头的虚空中垂落、蔓延、交织,构成了这个巨大空间的骨架与穹顶。根须上流淌着液态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翠绿光流,如同星河的支流,汇聚向空间的最中心。
那里,是光的海洋。
一棵无法形容其宏伟的巨树虚影,扎根于虚空,主干贯穿天地,枝叶蔓延覆盖了整个空间的穹顶!那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到极致、浓郁到化不开的翠绿生命能量构成!每一片叶子都仿佛是一个小小的、燃烧着生命之火的星辰,亿万星辰共同构成了这片覆盖苍穹的光之华盖!光芒流淌、汇聚,在巨树虚影的核心处,形成了一颗如同小型太阳般、不断脉动着的翠绿光团——那便是灵族信仰的核心,圣树之心!
柔和、浩瀚、包容万物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的生命波动,如同母亲的心跳,从圣树之心扩散开来,笼罩着整个空间。呼吸间,浓郁到极致的生命能量洗涤着肺腑,墨渊感觉自己残破的经脉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竟在以惊人的速度自行修复、壮大!连怀中的龙形玉佩,都在这环境中变得异常温热,发出细微的共鸣。
墨璃的脸色在圣树光芒的照耀下,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她冰晶般的眼眸望着那宏伟的圣树虚影,眼神复杂,带着深深的敬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平台边缘,环绕着圣树之心光团的下方,悬浮着七座由巨大叶片和藤蔓自然生长而成的莲台。此刻,七位身着由树皮、藤蔓和翠绿晶石编织而成的古朴长袍的身影,正盘膝坐在莲台之上。他们形态各异,有的苍老如同古木,有的正值壮年,唯一的共同点是那双眼睛——翠绿深邃,仿佛蕴含着整片森林的智慧与沧桑。他们便是灵族至高无上的裁决者——圣树长老团。
青萝等人早已在平台边缘恭敬地单膝跪地,额头触地。青萝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敬畏响起:“启禀诸位长老,擅入圣域者带到!其中一人身负…身负强大圣灵气息,但…但持有‘龙纹’!”
七位长老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瞬间聚焦在墨渊和墨璃身上!目光扫过墨璃时,七位长老翠绿的眼眸中都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动!那纯净浩瀚的圣灵气息,做不得假!这是最核心的圣树本源认可的血脉!
但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墨渊胸前那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龙形玉佩时,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肃杀之意如同冰冷的潮汐,瞬间冲淡了生命殿堂的温和!
“龙纹!果然是那灾厄的印记!”一位面容最为苍老、胡须如同藤蔓般垂落的长老(大长老)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古木摩擦,带着沉重的威压,直指墨渊:“外界之人!你如何解释?此物从何而来?!”
墨渊深吸一口气,顶着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将墨璃护在身后,朗声道:“此玉佩乃家传之物!我名墨渊,来自大胤王朝!我身旁的是我的妹妹,墨璃!我们并非入侵者,而是被空间乱流卷入此地!至于这玉佩为何被你们称为‘龙纹’,‘龙灾’又是什么,我毫不知情!请长老明示!”
“妹妹?”另一位面容冷峻的中年长老(三长老)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墨璃,“圣灵血脉,怎会与持有龙纹的外界之人是兄妹?荒谬!说!你们潜入灵缈界,到底有何图谋?是否与当年的‘龙灾’余孽有关?!”
墨璃感受到针对哥哥的敌意,冰晶般的眼眸瞬间燃起怒火!她踏前一步,挡在墨渊身前,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是我哥哥!亲哥哥!这玉佩,是父亲留给我们的!你们口中的‘龙灾’,到底是什么?!”
“父亲?”大长老翠绿的眼眸猛地一缩,似乎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与其他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个极其凝重的眼神。
“既然你们想知道‘龙灾’…”大长老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回溯历史的沉重,“那便让圣树,告诉你们真相吧!”
他抬起枯槁的手,向着圣树之心光团遥遥一指!
嗡——!
圣树之心猛地一颤!一道比之前更加凝聚的翠绿光柱投射而下,并未攻击,而是瞬间笼罩了墨渊和墨璃!
墨渊只觉眼前光影变幻,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片由光芒构成的洪流!
景象在眼前飞速闪过:
祥和灵缈:广袤无垠、生机勃勃的森林,灵族与自然万物和谐共生,巨大的灵兽在林间漫步,圣树的光芒温暖照耀。
裂隙惊变:天空毫无征兆地裂开巨大的、燃烧着暗紫色火焰的恐怖缝隙!无数狰狞的、覆盖着黑色鳞甲、背生骨刺、双眼燃烧着毁灭火焰的恐怖龙兽(形态与龙渊殿装置核心的漩涡气息相似!)如同潮水般从中涌出!
毁灭降临:龙兽所过之处,森林化为焦土!灵兽被撕碎吞噬!灵族战士的藤蔓箭矢在龙兽坚硬的鳞甲上纷纷折断!哀嚎遍野,生灵涂炭!圣树的光芒在暗紫色火焰的侵蚀下变得黯淡!
人类身影:在混乱与毁灭的战场边缘,墨渊看到了模糊的、穿着与护龙山庄暗金铠甲相似服饰的人类身影!他们似乎在…引导着那些龙兽?其中一道魁梧的身影,手持一柄燃烧着暗紫色火焰的长刀,气势滔天,一刀斩断了一座山峰!墨渊的心猛地一抽——那身影,与他模糊记忆中的父亲墨天行,竟有几分相似?!
惨烈终局:灵族付出巨大代价,在圣树本源力量的爆发下,最终封印了那道恐怖的裂隙。但代价是,圣树遭受重创,灵缈界大片森林化为死地,灵族元气大伤。那些人类身影在裂隙封印前,消失无踪,只留下刻骨的仇恨和对那独特“龙纹”标记(正是玉佩上的纹路)的恐惧——这便是“龙灾”!
幻象结束!
墨渊和墨璃的意识回归身体,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尤其是墨渊,幻象中那道疑似父亲的身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引导龙兽?毁灭者?这怎么可能?!
“看清楚了?”三长老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滔天的恨意,“‘龙灾’!便是你们这些外界人类带来的毁灭!那龙纹,便是那些毁灭者首领的标志!你们墨家,便是‘龙灾’的余孽!”
“不!不可能!”墨璃激动地反驳,冰晶眼眸中满是愤怒,“父亲绝不会做这种事!他不是毁灭者!”她手腕上的藤环种子亮起,圣灵气息波动。
“圣灵在上,圣树记忆岂会有假?”大长老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与痛楚,“那手持暗炎魔刀、引导龙兽的身影,虽模糊,但其力量本质与那龙纹同源!而你…”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墨璃,“你身负最纯净的圣灵血脉,却与持有龙纹的‘龙灾’余孽为兄妹…这本身便是最大的悖论!除非…”
大长老翠绿的眼眸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一股庞大而温和却带着审判意味的精神力量瞬间锁定了墨璃,试图探查她的灵魂本源:
“除非…你的血脉,并非天生!而是…被‘污染’后的异变?或者…你根本就是他们安插的棋子?!”
“住手!”墨渊怒吼,想要阻止,却被大长老浩瀚的精神威压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墨璃面对那探索灵魂本源的力量,冰晶般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愤怒!她体内的圣灵之力本能地抗拒!
就在这探查之力即将触及墨璃灵魂深处的刹那——
嗡——!
墨渊怀中,那枚温热的龙形玉佩,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光芒,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晨曦,猛地从玉佩中射出,狠狠撞向大长老那探索的精神力!
“嗯?!”大长老闷哼一声,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骇!那金光之中,蕴含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纯粹、甚至凌驾于圣树本源之上的…守护与不屈的意志!瞬间将他的精神探查强行弹开!
同时,玉佩的金光并未消散,反而如同画笔般,在圣树之心浩瀚的翠绿光芒背景下,飞快地勾勒出两个巨大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古老篆文:
镇!渊!
二字一出,整个圣树空间猛地一震!那悬浮的七座长老莲台光芒明灭不定!圣树之心光团的脉动都出现了一丝紊乱!一股源自亘古、镇压诸邪的磅礴意志,伴随着这两个字轰然降临!
七位长老的脸色,瞬间剧变!震惊、骇然、难以置信,取代了之前的愤怒与审视!
“镇…镇渊令?!”大长老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颤抖,带着无与伦比的敬畏,死死盯着那悬浮在空中的两个金色大字,仿佛看到了某种只存在于传说中、代表绝对秩序与守护的…神谕!
墨璃也惊呆了,她看着那金色的“镇渊”二字,又看看哥哥胸前的玉佩,冰晶眼眸中充满了迷茫与震撼。
墨渊同样不明所以,他只感觉玉佩灼热无比,仿佛有什么尘封的东西被彻底唤醒了。
就在这因“镇渊”二字而陷入死寂的震撼时刻——
墨璃突然猛地转头,冰晶般的瞳孔死死盯住七位长老中一位一直沉默寡言、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长老(五长老),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丝…洞察真相的锐利:
“哥!不能信他们!他身上的气息…和当年毁掉龙渊殿的…那些‘虫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