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当年蛮荒行

“不易！”

苏茹秀眉微蹙，轻轻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压低声音：

“你对掌门师兄，成见似乎还是太深了些……”

田不易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

他转过身，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双手负在身后，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萧索。

“我想起了万师兄……”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追忆和复杂。

“当年师父不也断言我不成器么？那般斩钉截铁，与今日掌门师兄何其相似？”

他微微侧头，月光照亮他半边脸颊。

“唯有万师兄……他信我，教我，助我最终坐上这大竹峰首座之位。可是……”

说着说着，他握紧了拳，声音里满是自责：

“我生性疏懒，未能将大竹峰带好，实在是……愧对万师兄当年的期许。”

苏茹眼中泛起心疼，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紧攥的拳头，柔声安慰：

“不易，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况且如今……”

田不易反手握住妻子的手，眼神变得异常明亮。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苏茹，又扫过一旁静立的苏清河。

“夫人，你可还记得百年前那次蛮荒之行？”

苏茹闻言，美目圆睁，脸上瞬间布满惊愕：

“不易……你……你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百年前的蛮荒之行，是她道侣心中最深的禁忌，归来后万师兄断臂，不久后更是……

田不易对此事向来绝口不提。

“若非今日……我也许一生都不会再提。”

田不易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那次回来，我亦身负重伤，隐疾沉疴。即便后来道行有所精进，又历经百年光阴，那伤……始终如附骨之疽，无法根除。”

他语气陡然激动起来，指着自己的胸口，“可就在方才！我吃下清河那馒头的瞬间！那股盘踞百年、连掌门师兄都束手无策的暗伤，竟被一股沛然温和的力量……彻底化去了！”

他转向苏清河，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欣慰，声音都有些发颤：

“夫人，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田不易，不如清河！”

他目光扫过厨房里盘坐调息、周身灵光流转的宋大仁、田灵儿等弟子，语气斩钉截铁

“清河他天赋卓绝，心志之坚更胜我当年十倍！纵使十年困顿，未曾磨灭其心半分！他今日所为，乃是我大竹峰……百年未有之奇迹！”

苏茹看着丈夫眼中久违的光彩，又看向神色平静的苏清河，脸上也浮现欣慰的笑容：

“清河能有此等机缘，打通自身经脉，更助同门破境，确是我大竹峰之幸。”

她话锋一转，略带忧虑地看向田不易：

“不易，我知你盼清河在七脉会武上扬眉吐气，一雪前耻。可……清河毕竟蹉跎十年，距会武仅余两年光景。想要在短短两年内，追及甚至超越各峰那些修炼百年、根基深厚的天才弟子，如龙首峰齐昊，或是……”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水月师姐门下那位据说天资绝伦、已得神剑天琊和神剑御雷真诀真传的弟子……此中艰难，无异于登天啊。”

她握紧田不易的手，目光温柔地看向苏清河。

“莫要给孩子太大压力。”

苏清河感受到师娘话语中的关切与回护，心中一暖。

他自然知晓师娘所言的天才便是陆雪琪，她确实惊才绝艳。

但……那又如何？

龙首峰齐昊？小竹峰陆雪琪？

苏清河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沉静与自信。

无需三十年河东河西！

两年，足矣！

田不易闻言，脸上那激昂的神情渐渐平复。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夫人说得是。清河今日之功，已令我大竹峰气象一新，我不该再予他重担。”

说完后，他拍拍苏清河的肩膀，语气带着些无奈和期许：

“两年……确实太短了。唉，若万师兄尚在……由他亲自教导清河，或许……唉！”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师父，您过誉了。”

苏清河连忙抱拳躬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弟子不过侥幸打通经脉，尚未真正起步，何敢当‘天赋卓绝’之称。”

旁边的张小凡也听得有些懵懂，挠着头，眼神困惑。

师父为何对七师兄评价如此之高？还有万师兄又是谁？听起来比师父还厉害？蛮荒行又是什么？

他入门才三年，这些陈年秘辛自然无从知晓。

田不易却猛地沉下脸来，圆脸紧绷，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眯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苏清河身上。

厨房内刚刚轻松的气氛骤然凝固。

“老七！”

田不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迫人的威严，矮胖的身躯似乎都高大了几分。

“你还要瞒为师到什么时候？！”

苏清河心头一跳，脸上却是一片茫然无措：

“师父……弟子……弟子不明白……”

就在这时，两道蓬勃的气息几乎同时爆发开来！

宋大仁周身灵光一敛，豁然睁眼，脸上满是突破后的喜悦。

另一边的田灵儿也长身而起，周身灵力活泼流转，显然是成功晋入了太极玄清道第五层！

“七师弟！多谢你助我破境！”

宋大仁笑容满面，大步走到苏清河面前，郑重地拱手致谢。

“七师兄！我突破第五层啦！谢谢你！”

田灵儿更是雀跃着跳到苏清河身边，亲昵地抓住他的胳膊摇晃。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僵住。

只见父亲正脸色铁青，眼神严厉地盯着苏清河，厨房里的气氛冷得能结冰。

“爹……你怎么了？”

田灵儿下意识地将苏清河的胳膊挽得更紧。

虽然不明所以，她却本能地站在了师兄这边。

宋大仁也察觉到不对。

他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横跨一步，魁梧的身躯挡在了苏清河身前，沉声道：

“师父！七师弟若有不是，皆因弟子教导无方！要责罚，请责罚弟子！”

他以为是苏清河藏私被师父发现，决意要替师弟扛下。

田不易对宋大仁的举动视若无睹，那双锐利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宋大仁身后的苏清河。

他向前重重踏出一步，无形的压力再次增强。

“老七！你还想瞒为师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