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婚(四)
- 千岁请上座之雁字回时
- 公子年十七
- 2494字
- 2022-03-19 12:00:16
沈雁行扔掉喜秤,撑着傅桢的后腰,扶着她慢慢躺在床上。
“哪里难受同我说,你今日吃过药吗?”
他一边为她出去繁琐的凤冠和外裳,一边轻声问道。
“巳时那会儿吃过一次。头晕的厉害,浑身都冷……”
躺在床上的女子气若游丝,满脸冷汗,紧锁着眉头,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太好的样子。
“说了不坐花轿,非得折腾我……迟早抽你一顿。”
这句抱怨委实走心了点,沈雁行听得都笑了。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不然就直接带着她一起骑马赶回来了。
“咱家的错,下不为例。”
房间内洗脸台处放着铜盆和面巾,旁边的小铜炉上煨着一壶水。
“主子……这床底,是不是没有洒桂圆花生莲子之类的东西?”
身下的被褥异常柔软,没有任何的不适之感。
“嗯。咱家一个太监,用不着那些东西,看了也是白白给自己添堵。”
男人倒是不避讳,神情自若地说道。
他端了铜盆过来,拿被热水浸湿的面巾为她拭脸。
这种伺候人的活计,他做起来竟是奇异般的得心应手。
傅桢想,普天之下敢让他沈雁行伺候左右的人,想必也只有宫里的那位了吧?
还真是折煞她了。
这时,房门被敲开,白降端着托盘进来。
“大人,皇上和两位殿下在前堂等候,小沈大人说请您过去。”
托盘里放着一小碗鸡丝粥,还有一碗黑乎乎的药。
“知道了。”
沈雁行点头,起身将手里的面巾递给白降,然后便离开了。
萧泽兰和萧聿泽他可以不管,但是萧聿明那个疯子他却不可能置之不理。
然而,等他到了正堂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不止萧聿明等人。
孙昊岩居然也在。
“微臣叩见皇上万岁!见过诸位殿下千岁!”
“缘卿不必多礼。”
萧聿明在看到沈雁行的第一眼就迎了上去,笑眯眯地托着他的手臂,没让他跪结实了。
在他身后,孙昊岩等人的神情各不相同。
沈雁行越过萧聿明的肩膀,对上孙昊岩那双伪善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孙昊岩,孙家当家人,当今西宫太后的亲哥哥,大燕左相。
“沈大人今日大喜的日子,本官沾着皇上与两位殿下的光讨杯喜酒喝,沈大人不介意吧?”
孙昊岩五十左右的年纪,身穿一身藏青色交领长袍,面容儒雅,眼睑的折痕微深,显得那双深邃的眼睛睿智且温柔。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只伪善的老狐狸,他若是盯上了什么人,没人能全须全尾地从他手底下逃走。
西厂对孙家的态度向来模糊,不像是刘常德掌管的东厂,从设立开始就是为着孙太后和孙家服务的。
“孙相说的哪里话,您能前来,是微臣的荣幸。”
喜酒自然是要喝的,不宴宾客,不代表不接受祝福。
新娘子进府半个时辰后,沈府的大门再次打开,锣鼓再起,热闹得不成样子。
众人只见到大敞的院门内,近百桌酒席摆在院中,饭菜的香气从里面飘了出来,却勾不起任何人的食欲。
院门前围满了围观的百姓,却没人敢进去。
这样的结果不难预料。
沈府没有给京中达贵送请柬,自然没有人会上赶着前来讨嫌,而那些百姓,却是没有胆子进来。
就算是没有沈雁行之前关闭府门的那一出,他们也不敢。
满院的酒席,却连一桌客人都凑不齐。
最后,还是沈万里带了一些西厂的兄弟过来才将场子撑了起来。
这一晚,沈雁行喝了不少酒,大部分都是萧聿泽灌的。
萧聿明待了没多久就被刘常德叫走了,说是太后娘娘身体抱恙。
“沈大人好酒量!来!再陪本王喝一杯!”
萧聿泽明显是喝高了,勾着沈雁行的肩膀一口一个沈大人叫得亲切,清俊的面容上满是醉酒的红晕。
沈雁行不想搭理他,冷着脸给一边的萧泽兰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把人弄走。
萧泽兰手里捏着一只酒杯,拿筷子沾着往唇上点,眼睛一弯,装作没看到男人的警告一般,笑道。
“有本宫三王兄在,沈大人今晚怕是不能善了了。”
她看着萧聿泽扒在男人身上耍酒疯的模样就想笑,萧聿泽一个酒漏子,就这点黄汤,哪里能让他醉成这副模样。
沈雁行:“……”
新房内,白降服侍着傅桢吃了点东西,又将药喝了,她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许。
“白降,现在什么时辰了?”
傅桢靠坐在床头,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单衣,墨发披散下来,眼帘微阖。
“回主子,已经是戌时了。”
戌时……沈雁行还没回来。
白降看出她在想什么,端了碗糖水喂给她,笑道。
“主子不必担心。今日沈府也未曾宴宾客,现在在前院的应该是小沈大人他们。”
沈万里等人可没那个胆子灌沈雁行的酒。
“……我没担心。”
傅桢睁开眼,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她一眼。
沈雁行那样的祸害,喝死了权当是为民除害。
就在白降为自家主子的心口不一努力憋笑时,门口忽然传来喜娘的惊呼。
“哎呦!沈大人您怎么喝成这样……”
下一刻,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泛着酒气的人影便闯了进来,直直朝着床榻的方向扑过去。
“!!!”
白降大惊,连忙捧着盛着糖水的碗躲到一边。
她这一躲,床上的傅桢可就遭殃了。
男人醉醺醺地将女子抱在怀里,大掌紧紧扣在腰窝处,埋首在她细嫩的脖颈间,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雁行……”
被他这么一压,傅桢的后背还未痊愈的伤口好巧不巧地直接撞在了床头,疼得她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沈雁行你给我起来!”
抱着自己的人酒气冲天,熏得她心烦意乱,要不是浑身都使不上劲,她肯定会一巴掌给丫拍出八丈远!
白降看着床上的那两人,莫名红了脸,消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见此,喜娘也准备离开,不过还没来得及动身,就被人叫住了。
“麻烦将合卺酒递给我。”
傅桢使上了吃奶的劲都没有将某个醉鬼从身上卸下去,只能摊手作罢。
“夫人,合卺酒。”
喜娘端起桌上放着合卺酒的托盘走过来,微垂着眉眼道。
傅桢看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拿,而是抬手拍了拍男人红透了的脸颊,不耐烦地道。
“先别睡,起来把合卺酒喝了!”
不知道是拍的那两下起了作用,还是听到了她的话,原本半阖着眸子的男人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女子的侧脸看了半晌,才轻声唤道。
“傅长挽?”
他的声音很轻,因醉酒而带着些许的哑,像是一把带着魔力的钩子落在了傅桢的心上。
该死的!
傅桢暗骂一声,偏头躲开了他炽热的呼吸,忍下了想揉耳朵的冲动。
像是终于确认了怀里的人的身份一般,沈雁行缓缓眨了眨眼睛,目光移到了喜娘手里的托盘上,顿了几秒。
“合卺酒?对,要喝合卺酒……”
他看着不是很清醒的样子,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手却是出奇的稳,端着两杯合卺酒愣是没有洒了一滴。
两人一人端着一杯酒,坐在床上,脸对着脸,眼睛盯着眼睛,手臂相缠,仰头一饮而尽。
男人手里空了的杯子滚落在了地上,喜娘忙捡了起来,又接过女子手里的那一只放回托盘,然后便迅速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