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生命的执着

萧书北没有回头,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以示明白和感谢。接着,他左臂挽起袖子,右手如刀,只是轻轻一挥,鲜血便自手腕处涌出。

那些还魂蛇信花立刻被血腥味吸引,纷纷向他的伤口探去。远处的花丝甚至变得更加细长,如同长颈鹿般伸向脖子探向水源,一丝不苟,毫不犹豫。

显然,一条伤口远远无法满足众多蛇信花丝的需求,萧书北果断在臂上再添两道长长的伤口,以供它们吸血。

数十条花丝如同蛇信般齐聚吸血的场景,既是壮观又充满考验。这对萧书北来说,仅仅是挑战的起步。花丝颜色随着血液的滋养变得更加鲜红和粗壮,与此同时,那三颗位于主枝分叉处的果实也开始显现出神奇的变化。原本的碧绿色逐渐从顶端开始慢慢消退,接着逐渐向下蔓延。在绿色褪去的部位,粉色的光芒点点闪烁,逐渐汇聚成片,如同晨曦中的霞光,预示着一个新生的奇迹即将展开。

随着那些蛇信似的花丝贪婪地吸食着血液,萧书北的面庞逐渐失去了血色,由健康的红润转为苍白,这一变化无疑映照出他无畏的坚持与牺牲。这份无私的奉献,不仅是为了一个人的生命,更是一种精神的显现,面对生死,他毫不退缩。

吴欣靓目睹这一切,心中波澜汹涌,无法平静。她的眼眶中泛着心疼的泪花,有些情不自禁。这不仅仅是因为对萧书北安危的担忧,更因为他那坚定不移的精神深深触动了她的心灵。

剑步机,这位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一辈高手,此刻也被萧书北的行为所震撼。他的眼眸逐渐扩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相信萧书北的血液具有催熟还魂蛇信果的奇效。但与此同时,萧书北的苍白面容也让他深感忧虑,心中暗忖他的这位弟子真的能承受住这样的牺牲,并到达他所要的目标吗?

“喂,北弟,你这样做会把自己搭进去的。你的血根本不够喂熟那三粒果实。”萧书北识海深处的火神龙亦是焦急万分,毕竟他的龙命可是跟萧书北捆绑在一起的,他不可能允许萧书北为了救人而牺牲自己,还得搭上他这条老命。

“不要紧的,我这么年轻,血多的很,而且是五行全属性体质。只要有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血,我就不会死的。”萧书北的回应坚定而无畏,即使面对不确定的风险,他亦需要勇敢地去面对。尽管他心知这般做法可能会让自己在愿望尚未实现之时就一命呜呼,但开弓那有回头箭。对他而言,半途而废绝非选择。更何况,他无法坐视宇文清凝的生命就这样如烛光般熄灭。

短短十数息之间,萧书北的面色逐渐失去了生机,苍白至极,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虽未至于面如死灰,但那密集的蛇信般的花丝正饥渴地吸食着他的血液,速度之快令他也有点心慌意乱起来。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小命,更多的是壮士未捷身先死的悲剧。更令人揪心的是,三颗还魂蛇信果上的绿意尚存,距离转变为成熟的血红色仍有一段距离。

剑步机眼见此景,心中一紧,“如果让他这样继续下去,我这个弟子可能会在果实成熟之前就小命不保。反正,只要有一颗还魂蛇信果就可以救回宇文清凝”思及此,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迅速伸出右手,食指疾点而出,决心在此一刻做出抉择。

随着剑步机发出的一道细如发丝的光芒,“噗噗”两声轻响,两颗还魂蛇信果如同被无形之力击中,瞬间从主枝上弹射而出,继而掉落。紧接着,一连串的“噗噗”声中,萧书北手臂上缠绕的蛇信花丝被剑步机的精准指芒一一切断,仅留下十几条继续紧贴于他的手臂之上。

剑步机选择在蛇信花丝的尖叉处切断,以避免已经吸入的血液白白浪费,这显示了他的深思熟虑和对实力的自信。这样的精准操作,也只有他这样的天象境后期的强者才能做到,若是修为稍逊一筹者,恐怕在尝试切断蛇信花丝的同时,也会伤了萧书北。

萧书北见状,轻轻地点一点头,以示内心的感激。实际上,他在行动开始前就已暗自考虑过这种做法,但考虑到这还魂蛇信果树三十六年仅结三颗果实,实在的太过珍稀,而不敢轻易提出。剑步机的果断之举,不仅减轻了萧书北的负担,更体现了他对自己弟子生命安全的绝对重视。果实没了今后可以再有,但弟子的小命没了,可没地方再寻回来。

随着剑步机果断的行动,蛇信的数量显著减少,剩余的蛇信仿佛拥有了某种灵性,看见同伴被无情地切断后,它们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恐惧,吸血的速度明显放缓。这样的减少再减少,让萧书北血液的流失速度大幅下降。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他的呼吸终于逐渐平稳下来,这让吴欣靓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时间缓缓流逝,尽管蛇信的数量已大减,但它们依旧在勤奋地工作着,萧书北的血液仍旧不断地滋养着那剩下的唯一果实。又过了一刻钟左右,那颗果实已完全变为粉红色,尽管这与完全成熟所应该有的血红色还有一段距离,但进展还是比较显著的。

此时,萧书北的血量已经失去了三分之一,脸色从红转白,再由白变青,尽管身体透露出一股虚弱,坐姿也不复先前之挺拔,但他的坚持依然没有丝毫动摇。他明白,必须坚持下去,否则宇文清凝定的性命必将无法保全。

对于常人而言,这样短时间内的巨大血液损失足以致命。然而,萧书北非同凡响,不仅因为他是一位武者,更因为他拥有五行神体,这种独特的体质使得他的生命力异常顽强。自血液开始流失的那一刻起,五行神体便开始全力运作,努力再生着血液,同时维持着他的生命火焰。因此,他相信只要自己的生机不灭,就一定有足够的血液催熟这颗还魂蛇信果。为了救宇文清凝,那个说过要以身相许的女孩,他一定能行。即使不行,也得行。这份坚持不仅是对生命的执着,更是对爱情的坚守,即使前路未卜,他也绝不后退半步。

“北弟,你真的有把握能让那颗果实成熟吗?”火神龙在萧书北的识海中感受到了他的体温正在下降,忧心忡忡地再次询问道。

萧书北的声音虽弱,却充满了坚决的力量。“我有信心。但我需要你的帮助。”他的话语中流露出对火神龙深深的信赖。

“我该怎么帮你?”火神龙的声音同样充满了愿意无条件支持的意味。

“请能你的神火护好我的心脉,不要让它温度过低。如果我失去意识,也请你不要停止我的继续输血催熟,直到继续输血会危及到我的生命为止。我已经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血液,如果再失去超过三分之一,我的生命有可能不保。所以,请以三分之一为界限。希望到那时,那颗还魂蛇信果就能彻底成熟。如果情况不妙,那就用你的神火封住我的伤口,阻止那些蛇信花丝继续吸血。我总不能做出牺牲一个也救不了另一个的愚行。”萧书北所谓的“牺牲一个”指的自然是火神龙,他压根儿就没有将自己计算在内,这份以兄弟为重宽广胸怀让火神龙不由地也是肃然起敬。

在这紧要关头,往日里常带点顽皮的火神龙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认真。经过短暂的沉思,他以一种坚定而毫不含糊的语调答应了萧书北:“好,我会照你说的做,以三分之一的血液存量为界。”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不容质疑的决心。虽知若萧书北倒下,他自己也难以幸免,但见萧书北所展现的豁达与勇气,作为历经万年沧桑的老神龙,他更无退缩之理。

萧书北轻轻睁开双眼,看向剑步机和吴欣靓,轻声说道:“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让这颗还魂蛇信果彻底成熟。所以,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请师傅和欣靓都不要试图强行中断这一过程。我有自保之策,不会轻易与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请您们相信我,给我以坚定的信心。”这番既是决心的宣言,又似临终遗言,让剑步机和吴欣靓的眼角不约而同地跳了跳。当然,如果萧书北告诉他们自己识海里还有一条火神龙,他们的紧张也许就会有所缓和。但这是萧书北自己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底牌,即使是自己最爱的人也不可以。

吴欣靓被这番言语深深触动,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不得不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任何响声都会影响了萧书北。剑步机亦是皱眉沉思,脸上写满了严峻和深沉。虽然气氛紧张,但其实也不是什么生死离别,这一点萧书北心里还是有数的,便随即闭上双眼,转瞬间,他再未向自己的师傅及自己心中所系的另一位女子投去目光。剑步机心中虽有万般话语欲言,但面对萧书北的坚决,他又能如何呢?阻止更是无从谈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书北的生命之血持续流逝,那颗还魂蛇信果的颜色也逐渐加深。随着血量的减少,萧书北的体温不断下降,面色竟透出一抹苍白中的青色,宛若覆盖着一层青翠的薄冰。幸而有火神龙的神火守护着他的心脉与大脑,同时还用神火温暖着他的血液,防止体温降得过急,无法再继续输血催熟。

彻底成熟仅剩一步之遥。此时的萧书北,已经沉沉昏睡,仍旧保持着盘坐之姿,周身被一层浓郁的霜气所覆盖,仿佛是置身于严冬中的雕塑,令剑步机和吴欣靓无不心生极深的怜惜,吴欣靓更是痛苦万分,仿佛心被利刃所割。

在识海内部,火神龙也紧张至极,双只龙眼睁得格外的大,不断地估算着萧书北体内剩余的血液量。“还能再坚持三息,一旦过了这三息,无论如何龙爷我就得把这该死的催熟过程给停掉了。”火神龙心中暗自决定,他不可能看着萧书北和自己的这条老命就这样消失。更重要的是,即使这样也不见得那颗还魂蛇信果就能彻底成熟。

三息,两息,一息,时间到了。火神龙毫不犹豫地将神火往往萧书北的左臂上的三道伤口处涌去。正在这时,这在神火即将达到手臂的伤口之时,那些如蛇信一般的花丝突然自动全部缩回,离开了萧书北的手臂,随着几声轻响,它们迅速收回到各自的花蕾之中。与此同时,一股金色的光芒从那颗还魂蛇信果内部爆发而出,其光辉夺目至极,散发出庄严而神圣的气息。

正瞪着双眼,紧盯着这一切的剑步机迅速出手,随着一股柔之力从他右手掌心涌出,瞬间就包裹着那颗光彩熠熠的还魂蛇信果。接着,他随手一吸,那颗还魂蛇信果就轻飘飘地飞入他左手中的一个早已打开盖子的玉盒之中。“啪”的一声轻响,玉盒盖被紧密闭合起来,隔绝了其内的气息。

“书北”,吴欣靓再也顾不了许多了,大喊一声,纵身跃入围栏,将萧书北紧紧地拥入怀中。萧书北此刻身体冰冷,脸色呈现深深的青紫,双眼紧闭,面颊深陷,似乎生命气息已经全无。

吴欣靓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哭声中充满了无助和担忧,“师傅,书北他怎么这么冷啊!”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深切的恐慌。

剑步机将那玉盒收入空间戒指后,也是一跃,迅速来到萧书北的身边,轻轻探查着他的呼吸和脉搏,柔声安慰吴欣靓道:“欣靓,别哭了。书北还有一息尚存,我们得赶快把他移至室内的床上暖和。”

按照剑步机的指示,两小心翼翼地将萧书北,如同一具没有生命温度的雕塑,原封不动地搬运到室内的床榻之上。吴欣靓的动作异常谨慎,仿佛怕一口气呼出的力量过大,就会将她内心深处的柔软和这份承载着她所有期望的脆弱希望一同摧毁。

萧书北被轻轻放置于床上,吴欣靓迅速地放了好几床厚厚的被子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紧接着,她想给萧书北喂服几颗生机丹,奈何萧书北的牙关咬得紧紧的,掰都掰不开。“师傅,书北他牙关咬得这么紧,怎么办啊?”吴欣靓的心沉重得如同被巨石压住,无力感充斥心头。

剑步机目光坚定,对吴欣靓说道:“欣靓,你别急。本座刚才探测过了,我相信书北的生命力坚强无比,他定能渡过这个难关的。你先在这里照顾他,我现在得去用还魂蛇信果救治宇文清凝。这果实的效力,越早使用越好。”

吴欣靓含泪应声,“好,那师傅您快去吧!”尽管心中满是不舍和担忧,但她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让宇文清凝得到救治,而萧书北也需要她在此守候。

“不要太担心,我很快就回来。”剑步机这样安慰着,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吴欣靓擦去面颊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向萧书北的胸膛。这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因为萧书北体表就如一块冰坨坨一样。

“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萧书北会被完全冰僵的。”吴欣靓心里默念着,沉思片刻,毫不犹豫地开始解开萧书北的衣衫,接着也开始脱下自己的衣物,试图以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火神龙在萧书北的识海中见状大为紧张,心想:“这是要做什么?不用担心,萧书北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只要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能使他的体温回暖。你这小丫头片子,这样做实在是太辣眼了。如果萧书北知道了,他岂不是要和我不死不休。”

起初,火神龙因为夺舍未遂而对萧书北抱有怨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一路走来,共同经历了多次生死,早已将彼此当成过命的兄弟。俗语云:“朋友妻,不可戏”。吴欣靓可是萧书北未过门的老婆,他怎么能窥视她的身体了?

然而,火神龙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忘了一条本质的差异,“等等,我是一条龙啊,又不是人,身体结构与人类截然不同,而且我们龙族向来不穿衣服,对身体上的器官结构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番自我安慰似乎让火神龙暂时平息了内心的波动,但他依然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好。

就在火神龙内心纠结不已,考虑如何是好时,吴欣靓已三下二除二脱去衣物,钻入萧书北被窝之中,将他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那冰冷如霜的身躯。火神龙见状,赶紧将龙眸给闭了起来,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北弟,我这是三十六计,先闭为上。天地良心,我可什么也没有看到。”

……

话分两头。剑步机怀中揣着那颗无价之宝的还魂蛇信果,不久便匆匆抵达春晓园内陶丽雅的客厅。见到剑步机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肖桂雄和陶丽雅不免感到些许惊讶和失望。

这时梁超伟和商甘路都已不在春晓园。前者得去布置有关剑丹宗加强防卫的事宜,以及让刑堂尽快找出与李校寒同在一起的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弟子。后者自然是去刑堂,接受刑堂的审讯,并为寻找那个高挑女弟子提供信息。

“宗主,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陶丽雅忍不住问道。

剑步机急切地回答道:“时间紧迫,先不多说。”说着,他迅速步入宇文清凝所在的房间,“陶长老,赶紧帮我把宇文清凝的嘴巴撑开,途中千万不能让她再重新合上。”话音未落,他便从怀中取出那个玉盒。

陶丽雅立即行动,一手固定住宇文清凝的上颌,另一手撑开她的下颌。

当剑步机轻轻打开盒盖时,一股携带金色光斑的炽热光芒从盒中升腾而起,让肖桂雄和陶丽雅都目不转睛,一对眸子瞪得比鸡蛋还大。

随后,剑步机小心翼翼地从盒中取出那颗还魂蛇信果,置于宇文清凝的樱桃小口之上。紧接着,他运指如刀,在果实上就这么一点,果实底部立即被破开一个小洞。一股带着金色星斑的如血一样鲜红的液体立即从洞口溢出,直接流入宇文清凝的口中。

剑步机另一只手轻轻一抹,一股柔和之力被施加在宇文清凝的喉咙之上,来回移动,以确保她不会被果液噎到。从这点上不难看出,剑步机这个宗主还是很有水平的,做事滴水不漏,想得很是周到。

剑步机细心地完成了喂药的过程,将空果壳放回玉盒中妥善保存后,接着轻声说明:“现在,让她安静地休息一会。预计一个时辰之后,她应该能够慢慢苏醒。我得去看看萧书北的情况。”

“书北出了什么事吗?”陶丽雅焦急地询问,心中不免忐忑。

剑步机简要解释道:“萧书北失血过多,体温有所下降,但还有呼吸,目前正由吴欣靓照顾着。”他话语间显得颇为淡然,说完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视线中。

当他重新出现在萧书北所在的房间时,一幕出乎意料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吴欣靓的衣袍散落一旁,床上的厚被里显然是包裹着两个人的轮廓。经历丰富的他很快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形,并他没有多问,轻轻转身退出房间,留下一句飘渺的声音:“欣靓,我在外头给你们守着。”

如此,一位宗主便守在房门之外,默默地为萧书北和吴欣靓提供守护,以确保他们的安全与私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