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对劲的雨和村庄

天色黝黑，而且出乎意料地快。

分明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午后，阳光正烤着没有铺设柏油的小路，可在庄舟和范荐没有交流多久之后天就迅速地阴沉下来，乌墨般的黑云从天边移来，压在头顶。

“你们刚才有看到乌云吗？”

与庄舟停下商业互吹，范荐探头张望，满脸诧异。

庄舟默默摇头，一旁的佐奈子也秀眉微蹙，掏出一个木盒来。

打开木盒，从中爬出几只小小的苍白虫子，相比之前，它们要干瘪下不少，从盒子中径直爬到佐奈子的手腕上，小小的几只又沿着手臂一路爬到她肩头，看得庄舟头皮发麻，倒是范荐直勾勾地看着，像是脑子里面在计较着要不要烤两只吃吃。

“叽叽叽叽……”

虫子的鸣响细不可闻，贴着佐奈子耳边叫着，后者认真倾听。

庄舟没看明白这是在干嘛。

“这个乌云来得确实不正常，”佐奈子扬了扬手，等到趴在她肩头的虫子落向木盒后，她面向庄舟，脸上挂着秀美的笑容，“我的虫子说，这个乌云导致‘阴影阶层’和现实的重叠度有一定的加深，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嗯……接下去该怎么办呢？主人您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吗？”

‘阴影阶层’和现实的重叠……庄舟若有所思。

佐奈子和那些水银虫都来自‘阴影阶层’之中，想来说得应当不错，至少比他要敏感得多。

“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会不会是跟老板你不对付的那伙人注意到咱们了？”

范荐问道。

庄舟默默思忖片刻，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像。如果他们想让我们知难而退的话，早在我们出门前或者路上就可以搞点事情出来，那样给我们带来的麻烦更大，为什么非要让我们到这了才出招？

“反正，无论是不是他们搞的鬼，我们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回去……不然，拼车的钱不就白白浪费了吗？”庄舟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范荐哑然，佐奈子噗嗤一笑，“主人，您可真不愧是勤俭持家的好男人。”

“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庄舟心中满意，面上叹一声，“诶……这不是得养你们呢嘛。”

气氛丝毫没有黑云压城的紧迫感，反倒竟然轻轻松松。空中开始下起了雨，一丝凉意随着雨水轻扬落下而激起，但也只有一丝。雨水滴落到范荐鼻尖，一丝凉意去后泛起一股袭人的恶臭，范荐险些干呕一声，轻松的神情渐渐不再。

口中嘀咕一句：“谁把垃圾扔到雨云里面去了……”

“确实……不正常。”

心里的槽被范荐抢先，庄舟只好憋出一句感叹，抬头仰望天空，在黝黑的大块雨云下，似乎被核污染般的雨纷纷扬扬落下，落到地面上，刺鼻的腥臭像是一千条鱼被当场宰杀，无数个鲱鱼罐头被一齐打开。

别说庄舟和范荐受不住了，佐奈子都摇身化作一小虫飞入庄舟衣袖之中。

“……”

庄舟无奈，对着一旁还怔怔傻傻地看着天空的范荐喝道：

“别看了，去就近的那个村庄躲雨，顺便问问情况！娘希匹的这雨踏马真邪门！”

“走！”

范荐回过神，将双手抱在头顶，随着庄舟一同沿着小路向就近的那个村庄冲去。

·

村庄比天色还要更黑。

村子里面没有开灯，一眼望去，起伏的房屋倒像是大块黑云在地上的映照，也几乎看不到人影人踪，庄舟和范荐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看着生人勿进般的村庄迟疑着停下脚步。

“之前跟我们一起拼车来的那些人，应该就是这村子的居民……”

来都来了，就是村庄再怎么拒绝外人也不得不死皮赖脸地留下来，现在雨下得更大了，高耸的云山像是一座建立在高空的垃圾场，将恶臭的垃圾扔向大地，让人的胃中不断泛着酸水。

庄舟掏出手机来照亮前路，手机的光亮掠过就近的一座屋宅，庄舟似乎在窗边看到一道晃动的人影，当他凝神看去时，黝黑的窗帘唰得一下拉起。他看着自己和范荐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雨水打得湿透，将头发一撩，他一马当先，在当心不摔倒在地跌在水泊中的同时，敲响了方才看到的那座两楼屋宅的铁门。

铁门在莫名的死寂中发出“哐哐”的重响，却淹没在了渐响的雨声中。

“老板，屋子里面是不是没人？”

范荐问道，他正躲在屋檐下。

“不可能，我敲门之前还在窗边看到过人影来着。”

庄舟摇头。方才他可是看到了的，他倒不觉得那是幻觉。

范荐没再继续多问，起身来到庄舟旁边，跟他一起锲而不舍地敲着门。

两道重叠的“哐哐”声仍旧淹没在雨水的响声当中。

“老板，这村子也好像不太对劲。我们敲门敲得那么响，这户人家不可能听不到，就算这里面真的没人，别的那些屋子也应该有人能听得到才对？”敲了将近有十分钟，雨水像是从天中破出的大洞一样瓢泼而下，范荐渐渐停下，问道。

“这些人啊，怕是将我们看做是什么追魂夺命的厉鬼了，”庄舟苦笑道，“越是这样谨慎，越是心里有鬼。就算这些人没干什么坏事，也可能默契地藏着什么大事秘而不发。你没听过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不像寻常电影小说中的那样，并没有好心的老太太给他们开门。

又敲了将近十分钟，庄舟的手也酸了。

耐心渐渐在时间的消磨中耗去。

他放下了手，摇头叹息，面露悲悯：

“既然这么不想要给我开门……那，也就别怪我使用些非暴力手段了。”

“非暴力？”

范荐疑惑，看到庄舟的嘴角一点点咧开笑。

看他，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我艹！老板你冷静！”

范荐一惊，想要上前夺过手枪，

却看到庄舟咧嘴笑着，将手枪对着厚厚的铁门，发射！

闪亮的火光在枪口喷吐，一连串激射的子弹在咆哮般的雨水中仍旧显得震耳欲聋。

子弹给铁门生生射出几个窟窿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

探出了张苍白而毫无表情的女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