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瑶和姜维带着两万胡骑围困西都城,但携带的战马却不止两万匹。
以胡人的习性,打仗若不带车辆,干粮武器辎重便全要靠战马来驮。
通常是一人二马,自己骑一匹,另外再随行赶着一匹。
所以,刘瑶他们这次带来的随军马匹足有四万之多。
这也几乎掏空了十万羌氐胡人的全部战马储备。
不过,唬起人来的确气势相当庞大。
不仅郭脩被吓住了,就连城中百姓也没一个不害怕的。
西平郭家自己养了不少奴仆私兵,此刻全拿出来帮忙守城。
严苞见到前来助战的郭氏部曲,暗叹对方不愧是郡中最大的家族。
竟直接派出一千多人,比自己的正规魏军还多。
“周围树木早被本府派人烧尽,他们打造不出来攻城武器,不足为惧也。”
严苞一边给自己人鼓劲打气,一边部署兵力守护好每一面城墙。
“只要我等在严府君的带领下齐心协力,蜀寇和胡匪来多少就得死多少。”郭脩大声跟着附和。
可就在这时,南面的胡骑发起了第一波攻击。
没有木材,刘瑶便指挥手下骑兵将多余的长矛每七只捆在一起,形成一根巴掌粗细的圆木条。
再将更多的圆木条用绳索加固组装,拼接成一个梯子的模样。
一架简易爬墙梯便做好了。
刘瑶又让众军弯弓搭箭,朝城头狂射。
在箭雨的掩护下,再选数十名军中力大善射之人,骑行从城下经过,将箭矢牢牢射在城墙表面。
西都城全是夯土城墙,因此箭矢可以轻易扎进墙中。
这些神箭手们技艺精湛,可以先后将五六支羽箭射在同一个点上。
他们将这样的一组组羽箭从下到上,像台阶一般钉在城墙表面。
这台阶式的组箭便如后世的踏橛箭,可供攻城的士兵们抓踩向上攀爬。
南面的城墙首先受到了巨大冲击。
数千名胡人士兵呼号着蜂拥而上。
有的攀爬钉在墙上的箭矢,有的沿着矛杆拼成的简易梯子登城。
一时间令守城魏军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原来攻城战还能这么打!”
姜维看到后大呼神奇。
如此一来,就算在周围找不到木材,就算队伍里没有工匠。
这些胡人也能够靠着手头的东西造出简易攻城器来。
见到手下纷纷发起攻击,刘瑶脸上却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担忧。
果然,魏军守兵也不是吃素的。
郭脩见胡人朝墙头攀爬上来,赶忙派家兵冲到墙垛旁。
用点燃的布条往下面的“踏橛箭”丢去。
瞬间,便把一组组钉在墙上的箭矢尽数烧毁。
而对付矛杆搭建的简易云梯,他也另有高招。
这种强度远远不如木材直接打造的梯子,更容易被推倒。
魏军只须取几根长木杆,一头安装上铁刃,便能将搭在城头的梯子轻松捅散。
望见一个个攻城的胡人掉下去砸伤、摔死,严苞禁不住抚须大笑。
他本是一介书生,处理政务还算擅长,但兵事方面却是个半吊子水平。
好在有郭脩这么聪明能干的主簿。
更有郭家等豪族们出人出力积极支持,西都城才得以保全。
“蜀寇若大兵压境,吾倒有些担忧,如今只派一群胡人攻城,何以成功耶?”
严苞用力拍了拍郭脩郭孝先的肩膀:“孝先,等贼人退后,本府必将你的功绩上表朝廷,为你请功封赏!”
“多谢明府栽培。”郭脩喜上眉梢。
作为皇太后的族人,他可是真正把魏国当做自己的家来爱护,不容其遭到一丝侵犯。
一波又一波的胡人们攻上来,又被立刻打退下去。
十几轮攻击过后,刘瑶终于让手下撤回营中,准备另想计策。
“看来,咱们这种简易的攻城器械难以攻下西都。”姜维不由得叹了口气。
原本他还抱有一丝希望,此刻却心如死灰。
刘瑶依旧云淡风轻:“伯约无须担忧,本王还有妙计。”
“还有妙计?”姜维往身后的胡人们的战马上望去,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用力拍了一下脑门,“原来如此!殿下果然早有准备!”
就在西都城遭受攻击之时。
千里之外的樊城,朱异正带领吴郡朱氏的部曲,奋力攻打外围的一圈城墙。
一名浑身带箭,宛如刺猬的吴军士兵抢先登上墙头,一刀砍倒了守城魏军。
好在他身披重甲,数十支羽箭都没能伤及性命。
他一跃而下,跳到城墙之上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渐渐,这名勇敢的吴兵杀出一条血路,让身后的同袍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登上城墙。
“太好了!”那吴兵精神一振,这先登的功劳算是冒死立了下来。
朱异自然从远处望到了这名先登勇士,并暗暗记下对方的名字。
等仗打完,好歹要给此人一个军侯当当。
而打下樊城外城的功绩,至少也能让朱异升个偏将军的官职。
吴军迅速占领了樊城的外墙,魏军只好退入内城。
守卫樊城的魏将名叫乙修。
与他这个奇特的姓氏相同,他本人的能力也绝非一般。
乙修迅速建立好内城的防御工事,并立刻派人趁乱乘船逃出樊城,向上司夏侯儒报信。
夏侯儒乃是夏侯尚的堂弟,夏侯渊的堂侄。
就是他比夏侯霸年长一岁,将其挤到了刘瑶七舅姥爷的位置上。
夏侯儒接到求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仗着兄长夏侯尚是曹爽的姑父,被其委任为主政荆州、豫州军务的头等大员。
但夏侯儒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吴军势大,我们怎是对手?”他在军营里来回踱步。
但手下将士纷纷请战,要求立刻前往救援樊城。
夏侯儒无奈之下,硬着头皮带队走到了樊城北面邓县外的城塞,便不敢再进一步。
“都督,樊城就在七里之外,咱们怎能止步不前?”手下将领们大惑不解。
“咱们兵少……”
“吾等皆愿死战!”
“唉!”夏侯儒转转眼珠,忽然计上心来。
“就算我等都战死,能解樊城之围乎?不如在远处击鼓吹笳,以壮声势,让敌人误以为我军强盛,不敢久留。”
“这……这样行么?”手下们全都心中没底。
“本都督说行就一定行,快去做,快去做!”
就在夏侯儒自作聪明之时,东边的吴魏战场也打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