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北静王

了解完兖州的事情,贾琮带着高彬两人一起去集市吃饭。

“今晚喝个痛快,明儿开始,给爷好好操练。”

“是!”

大伙儿果真敞开了肚皮喝,吃干净了一只羊,半边驴。

吃喝得张瑞银子如水般哗哗直流。

散场后,张瑞去营乐楼找老鸨,转达媳妇儿阮香君的致谢,若非老鸨明着劝暗着挡,这两年香君不说被折磨死,少说也得受点暗伤。

汤成收到贾琮的眼色,知他与孙永泽有话要说,便带着众人快步离去。

月色如银,星河似悬头顶。

两人沿着营道缓慢而行。

半刻钟后,孙永泽实在忍不住了,停步问道:“三爷,是杀是剐给个痛快话,别软刀子割肉似的!”

“为何要杀你剐你?”

“我背叛了三爷!”

“即知是背叛,为何还要这么做?”

“陈炎是我兄弟,我欠他的。”

贾琮呵呵笑道:“结果呢?”

“三爷骗了我!”

孙永泽痛苦得一拳擂在道旁的杨树上,打得叶子扑扑而落。

陈炎流放已有半年,可永州离此两千里路,无从打听陈炎的下落。

早在陈炎走的那一日,孙永泽已经想明白了,贾琮告诉大伙儿消息,就是料到他会去给陈炎通风报信,而陈炎也会告诉冯紫雄,再让冯紫雄禀告董瑞。

董瑞为救自保,必然派董振邦杀人灭口。

“三爷真是好计谋,一句话将我们所有人算计了进去!”

“哪有什么好计谋,不过是我对人性的了解深刻一些。”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陈兄弟,我活该!”

孙永泽是个重情之人,贾琮语焉不详地把冯紫雄、陈炎扯进来,就是料定孙永泽会去问陈炎。

而陈炎已经成了冯家的提线木偶,也必然会转告冯紫雄。

若非孙永泽泄露机密,还真不好引董瑞入局。

贾琮淡淡道:“我利用你,你背叛我,算是扯平了。”

“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若非我泄密,陈炎绝不会被流放。”

“是不是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孙永泽又是一拳擂向树干,随即蹲下来,抱头号哭。

“我孙永泽不是个人!若我当陈炎是兄弟,就应该脱了这身皮陪他去永州,可我真这样做了,如何对得起娘子,又如何抚养女儿!”

贾琮静静听着孙永泽的哀嚎。

那点背叛算什么,本就是自己针对他的性格所设的局。

但他只会给孙永泽这么一次机会。

善良虽是美德,与愚蠢捆绑时,就是罪过。

等贾琮回过身,才发现孙永泽不知道是哭迷糊了,还是醉迷糊了,竟抱着树根打起了呼噜。

“王八蛋,让蚊子咬死你!”

贾琮气得踢了孙永泽一脚,太苍山的蚊子猛如虎,再不走,且等着咬一身的包。

三日后。

王子腾启程巡边,接替他的新节度使大人也到了。

这次是真正的军事会议,神威、神机和神甲三营的提督,以及各营的参将们人人列席。

走在前面的一个,头戴洁白簪缨银翅王帽,身穿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鞓带,双十年华,面如美玉。

不是北静王水溶是谁?

后面跟着笑吟吟的曹正南。

曹正南领着谢鲸查了一回侵田案,占得太凶的皆已伏法,该免的免,该杀的杀,这过程中,三大营诸将好好领略了曹公公的手段,没有人不怕的。

此刻见他双眼含笑,都不约而同地避过,起身恭迎北静王。

“免礼。”

水溶正色说道:“今日起,本王暂代京营节度使一职,待圣上任命新将之后,本王才可卸任。营中诸事,有劳各位将军协助本王。”

“不敢。”

众人皆回道。

“本王既领圣恩,便不负圣上所托,散会之后,本王就开始查点各军营的名册,兵丁、马匹、军备、粮食,皆要登记造册。”

“理当如此。”

水溶又勉励了几句话,再由各营的主薄参事呈上名册,水溶便让散会,独留贾琮说话。

牛晟新任神威营督帅,本想先提醒水溶营里的现状,但见水溶板着脸不理睬,只好讪讪告退。

等厅中无人,水溶只管瞅着贾琮。

瞅得贾琮毛骨悚然。

“本王听皇兄说了你救驾之事,实在想不到那些计谋竟然是你想出来的。”

“王爷谬赞了。”

水溶扳着手指头算到:“先是引蛇出洞,假装分府独居,再是守株待兔,等那些贼人自投罗网,又有李代桃僵,偷梁换柱……再逼得他们狗急跳墙,真难为你那脑子怎么长的了。”

“都是夏公公想出来的主意,末将不敢居功。”

“胡说,柳二郎也是他找的?真真儿找对了人!”

“纯属巧合。”

水溶不敢相信:“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凑巧,就是你智计过人。”

“王爷再夸,末将便要飞到天上去了。”

“哈哈,皇兄说你惯会要东西,你眼下宝刀宝马宅子美婢都有了,本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给你,还是你自个儿说,想要什么?”

贾琮一听,两眼顿放光芒。

“王爷说话当真?”

“你如今也是本王的臣子,自是当真。”

那就不客气了!

京营吃空饷严重,他手下的3万兵马真站到眼前,能有2万就是谢天谢地。

马匹军备就更少,尤其马匹,神威营全部加起来也只有4万,五军各8000左右。

贾琮要的就是这些马匹军备,他要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名字是现成的,武安军!

“王爷,末将想把右勇军由步兵改建成轻骑兵,需要大量马匹、长枪、棉甲,若有可能,给末将一些火枪火炮再好不过。”

“这倒不难。”

水溶一边应承,一边却说:“这屋子忒热了,不如你陪本王上山,找个凉爽的地方,本王还未见过这太苍山的风景。”

“啊?”

好好谈着军事,怎么又要看风景?

水溶已当先出门,沿后园山径往山上走了。

贾琮不得不跟上照应。

山中树木虽多,爬起来可不凉爽,一会儿水溶便已全身大汗,加上体弱,只到山腰就累得不动了。

他伸手搭在贾琮肩上,贾琮几乎是半拽着把他弄上了峰顶。

才二十岁就虚成了这个样子……

水溶喘完气,远眺脚下,永定河东流入海,大运河连贯南北,千里沃土,处处人烟。

不禁大赞:“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这首诗贾琮会,水溶没有吟出来的最后两句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