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忒坏的老登

从主阁回来的苏墨，正翻看着从藏书阁取出的那本古籍。

这书突然弹出，应是有特别之处才是。

但还没等他理清思绪，突然，外面传来一声粗嗓门的呼喊：

“苏墨，丹痴鹤翁长老点名让你去丹房，别磨蹭，赶紧的！”

苏墨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停留在书页之上。

他感到满心疑惑。

平日里，他不过是一名微不足道的杂役弟子，连丹房的边都沾不上，那以丹入痴的鹤翁长老怎会突然寻他？

心底虽有千般不愿，奈何身份卑微，宗门规矩森严，只得压下心头的疑问，听命行事。

他暗自估量着，按照眼下提升修为的速度，或许在下次宗门大选时，便有机会脱去杂役弟子的身份，成为一名内门弟子。

届时，宗门庇护之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或许会迎刃而解。

他轻叹一声，将物品放下，起身出门，跟上了前来传话的弟子。

一路上，苏墨的心绪如同乱麻，难以平静。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丹房外。

厚重的木门紧闭，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那外门弟子像是完成任务般松了口气，丢下一句冷冰冰的“你自己进去”，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苏墨苦笑着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难以抑制的紧张。

他小心地推开门扉，随着一声吱呀的轻响，缓缓步入丹房之内。

刹那间，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药香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振。

丹房之内，各种形状各异的丹炉整齐排列。

每一座丹炉下方，地火熊熊燃烧，赤红色的火焰跳跃翻腾，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丹痴鹤翁正站在一座巨大的丹炉前，身形瘦高。

他面容清癯，颧骨微突，下颌留着一缕山羊胡。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炉中跳动的火焰。

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时不时轻轻扇动，精准地控制着炉中的火候，动作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对丹道的极致掌控。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对丹药近乎痴迷的狂热。

他察觉到有人进来，微微侧过头，目光准确地落在苏墨身上。

他稍微扫视了一番苏墨，而后不易察觉地微微点了点头。

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就是苏墨？动作倒是不慢，过来！”

苏墨赶忙上前，压下心底的忐忑，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宗门晚辈礼：“弟子苏墨，见过鹤翁长老，不知长老唤我前来，有何事吩咐？”

“你这小子，运气倒是不俗，能从一众杂役弟子中被我瞧中。”鹤翁淡淡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他随手从一旁的木桌上端起一个粗瓷药碗，碗中盛着些黑黏的药渣，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他将药碗递至苏墨面前：“尝尝这个。”

苏墨望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渣，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这黑乎乎的药渣，看起来就不靠谱，就这么吃下去，谁知会发生什么？

一时间，他觉得这鹤翁找他前来果然没有安好心。

可长老之命，他又不能违逆。

苏墨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

药渣刚一接触到舌头，一股强烈的灼烧感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就像有一团火在嘴里燃烧。

他的口腔瞬间麻木，失去了知觉，舌头像是被生生剥去了一层皮。

紧接着，这股猛烈的药力顺着喉咙直冲入体内，强大的灵力从周围朝他体内汇聚，似要将他冲爆。

苏墨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下意识地张开嘴，想要将那药渣吐出，却为时已晚。

药渣在接触到舌头的一瞬间就已在口腔中化开，化为一股炙热的药力，直冲五脏六腑。

急忙中，苏墨突然想到，这药渣，也算是灵药吧？

既然算是灵药，那也一定可以被玉璧吞噬。

当下，苏墨不再有丝毫迟疑。

即刻盘膝而坐，凝神运转体内灵气，引动玉璧。

灵气流转经脉带动着玉璧的力量，开始一点点化解那股肆虐的药力。

虽然玉璧发挥了作用，大部分药力被成功化解，但残余的药力还是让苏墨的经脉传来阵阵灼痛。

他实在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鹤翁自始至终紧盯苏墨，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惊讶，口中喃喃自语：“嗯，瞧你这小子体质颇为特殊，竟受得住这药渣之力，寻常人等可难有这般能耐。”

此前几个试药的弟子，皆因承受不住药力而爆体身亡。

苏墨竟能安然无恙，虽然面色痛苦，但这般表现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这小子，倒是很适合成为一个药炉。”鹤翁眼中放光，看向苏墨像是捡到了至宝。

半柱香后，剧痛渐渐平息，苏墨缓缓再次睁开眼。

神识之中：

【灵气进度：20/100】

此次试药，也算是换来了一次不小的收益。

鹤翁见他似乎已无大碍，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当即开口问道：“感觉如何？”。

苏墨强忍着体内经脉传来的阵阵灼痛，咬着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恭敬地说道：“托长老的福，弟子已无大碍。”

苏墨表面上恭维有加，但内心却已将这鹤翁咒骂了千百遍。

如果没有玉璧的帮助，就刚才那股肆虐的药力，今日恐怕难以活着走出这里。

鹤翁微微皱眉，上下打量着他：“嗯，你这小子体质倒是有些特别。”

听到他的夸奖，苏墨心底猛地一沉，这可不是好话。

鹤翁乃是丹痴，向来只对丹药感兴趣，一旦他发现自己的体质特殊，恐怕今后就要被这个老头赖上了，成为他专属的试药童子。

“鹤长老谬赞了，弟子不过一介平凡之人，岂敢当得起特殊二字。”苏墨连忙谦虚地说道，试图打消鹤翁的念头。

“少说废话，过来助我控火！”鹤翁面色一沉，命道，“莫要让火势失控，若坏了我的丹药，定教你好看！”见苏墨撑过药劲，鹤翁立时差遣起来。

苏墨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接过鹤翁手中的扇子，眼神专注地盯着丹炉。

鹤翁看着苏墨熟练的动作，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这小子还算机灵，待这炉‘清心丹’炼成，必有你的好处。”

苏墨心中冷笑，脸上却恭敬有加：“多谢长老提携，能为长老效劳，实乃弟子之幸。”他清楚，这所谓的好处，怕是要他付出惨痛代价。

随着丹药逐渐成型，丹炉之中传来阵阵嗡鸣。

然而，就在丹药即将炼成之际，丹炉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下方的火焰猛地窜高。

鹤翁面色骤变，大喝一声：“不好，要炸炉！”

苏墨闻声，毫不犹豫地往后疾退。

鹤翁则急忙上前，口中默念法咒，双手飞速结印。

刹那间，丹炉周围的灵力如潮水般汇聚而来，原本失控的火焰渐渐被他压制下去，丹炉之中也逐渐恢复平静。

不多时，随着鹤翁最后一道法诀打入丹炉，一颗散发着柔和白色光芒的“清心丹”缓缓自炉中飞出，悬浮于半空。

鹤翁伸手接过丹药，仔细端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口中念叨着：“总算不枉费我这许久的心血。”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后转头看向苏墨，“此丹便赏予你，好生珍惜。”

苏墨接过丹药，心中疑窦丛生，这鹤翁并未明言丹药效用，多半又是拿他试药。

但面对长老的“好意”，他只能强颜欢笑，恭敬谢道：“多谢长老赏赐，弟子不胜荣幸。”

鹤翁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此间事了，你且退下罢，日后若有差遣，自会寻你。”

“弟子告退。”苏墨如释重负，连忙再次行礼，然后急忙转身离开丹房。

走出丹房，呼吸到外面清冷的空气，苏墨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