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潭中的埋骨

苏墨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枚尚有余温的“清心丹”，丹药入手温润，但他断不敢轻易尝试。

打算回去后直接用玉璧将其吞噬。

刚踏出丹房，苏墨还没从鹤翁试药的惊悸中缓过神来，便被一名外门弟子冷着脸拦在了廊下。

玄天剑宗之内，等级森严。

杂役弟子地位卑微，犹如草芥，平日里受些白眼冷遇，已是家常便饭。

江映雪的传令来得毫无征兆。

那名外门弟子面无表情，手中令牌泛着寒光，他声音平板，不带一丝情感地说道：“江长老有令，命你即刻前往寒潭采集冰露。”

苏墨闻言，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自打那日被江映雪所救，他的日子便似被寒潭中的冰水浸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脚刚被拿来试药，后脚又要面对那冷诺冰霜的江映雪。

他默然接过令牌，微微垂首，低低应了一声：“是。”

随后，他不再多言，默默转身，朝着寒潭的方向行去。

后山寒潭，雄踞于连绵起伏的雪山之麓，山势险峻，终年积雪。

寒潭依旧和往日一样，笼罩在朦胧的雾气中。

潭水森寒刺骨，连岸边草木都覆着一层薄霜。

苏墨蹲在岸边，将玉瓶浸入水中。

寒气顺着指尖串入经脉之中，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采集冰露，看似简单，无需繁复的操作，实则极耗心神与灵力。

必须以灵力护住瓶口，再引导潭水中的至阴至寒之气在瓶内凝结成露珠。

此过程稍有不慎，灵力波动过大，或是心神稍有松懈，那好不容易凝结的冰露便会瞬间逸散于无形，前功尽弃。

在苏墨的记忆中，这冰露似乎只是被用来泡茶，并无其他用处。

“这女魔头……莫不是故意寻些由头来折腾人？”苏墨心中暗自腹诽，忍不住低声喃喃自语。

然而，他手中的灵力却丝毫不敢有所松懈，依旧小心翼翼地操控着。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动静，不敢有丝毫大意。

上次霜牙兽的突袭，让他险些丧命。

如今心中仍有余悸。

突然，平静无波的潭水水面，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圈细密的涟漪，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苏墨瞳孔骤然一缩，心中警兆大生！

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后猛地撤开半步。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会如此倒霉吧？居然又被我给撞上了！”

念头方落，下一瞬间，数十道银白色的鱼影如同离弦之箭般破水而出！

它们周身鳞片细密，在朦胧的雾气下折射出冰晶般的寒光，口中獠牙森然外露，显得狰狞可怖。

是一群修为堪比练气四层修士的冰魄鱼群！

这些妖兽常年蛰伏于寒潭深处，以吞噬落单的低阶修士或是其他弱小妖兽为食。

它们单个的修为层次虽然并不算高，但却胜在数量众多，且习于群居而行。

因此，它们往往能够跨越数个小境界，捕食比自身更为强大的猎物。

最为诡异的是，这些冰魄鱼竟能短暂地脱离水面，令许多低阶弟子闻之色变，避之唯恐不及。

此刻，这群冰魄鱼显然是将苏墨视作了送上门来的猎物，成群结队地朝着他猛扑而来，凶煞之气扑面。

“糟了！”苏墨心中暗骂一声，情急之下，指尖迅速掐动法诀，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在指尖凝聚成形。

鱼群的攻势迅猛至极，为首的一条冰魄鱼最为凶悍，它张开布满獠牙的鱼吻，带起一股腥臭之风，直扑苏墨的咽喉要害！

苏墨侧身闪避，与此同时，他指尖的剑气也顺势斩出，划破空气。

然而，那道凌厉的剑气斩在冰魄鱼的鳞甲之上，却仅仅擦出了一串细密的火星，未能伤及其分毫。

“该死！”苏墨心中一沉，“这鱼的鳞甲居然如此坚硬。”

鱼群的攻势愈发的密集，苏墨左支右绌，衣袍已被撕开数道裂口。

危急间，他灵光一闪。

腾空跃上水面，将围击的鱼群引至水中。

掌心之中灵力迅速凝聚，而后猛地朝下方水面一拍，口中沉声低喝：“凝！”

随着他一声令下，苏墨周遭的潭水，竟应声凝结成冰。

靠近的数条冰魄鱼躲避不及，瞬间被冻结在厚厚的冰层之中，动弹不得。

趁此间隙，苏墨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催动敛息术，将自身气息尽数收敛掩去。

鱼群挣脱冰层后，茫然盘旋片刻，未寻到苏墨气息。

又在附近搜寻了一番，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只好悻悻作罢，鱼贯沉入潭底，消失不见。

苏墨这才长舒一口气，后背已浸满冷汗。

他正欲上岸，余光瞥见潭中央，一块岩石下隐约有异物闪烁。

迟疑片刻，他游至巨石边，一具尸骨赫然映入眼帘。

尸骸身着玄天剑宗外门弟子的服饰。

胸腔被利器贯穿，手中还紧握着半截玉简。

“那玉简似乎......有点眼熟？”

他强压下心中的悸动，伸手将玉简取出。

犹豫片刻，随后将储物袋中先前获得的半截玉简拿出。

两截玉简合在一起，赫然呈现出一朵完整的血莲。

“又与那黑袍人有关？”苏墨呼吸一滞，不敢过多逗留，迅速将玉简收入怀中。

正欲离开，余光却瞥见尸骸腰间的储物袋。

“你的遗物我就收下了，往后如若实力足够，我会帮你报仇的。”苏墨双手抱拳朝尸骸敬了一下。

回到岸边，苏墨顾不得浑身湿透。

掏出捡到的储物袋，袋中只有五块灵石，以及一柄普通灵剑。

苏墨作为一名杂役弟子，每月的月俸也不过才一块下品灵石，平日里购买一些日常的修炼所需之后，便所剩无几。

如今平白得了这五块灵石，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了。

他拿起灵剑，运转剑法朝水面挥去。

剑锋划破空气，在水面轰然炸开一个漩涡。

“不错，虽然只是普通的灵剑，但也算是有了件趁手的兵器。”苏墨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少不会像先前那样，空手施展出来的剑气锐减许多威力。

随后看向手中完整的玉简。

“莫非这就是他们谋划之地？”苏墨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玉简上血莲图案。

心中越发好奇，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居然敢在剑宗内肆意的屠杀弟子。

苏墨思索片刻收拾好物品，又重新将玉瓶灌满了冰露，这才准备回去向江映雪复命。

他并未打算将这件事告诉江映雪。

拿不出明确的证据，就是在给自己惹麻烦。

况且他也不知对方会不会在意一个外门弟子的死亡。

毕竟，偌大的剑宗，每日莫名其妙死亡的弟子有着太多。

......

回到听雪阁，阁楼之内一如既往的清冷寂静。

苏墨将盛满冰露的玉瓶恭恭敬敬地奉上。

映雪依旧是一身素白的衣裙，端坐于窗边的软榻之上，气质清冷如月。

她接过冰露，清冷的目光不经意间在他那件湿透了的青色衣襟上停留了一瞬，秀眉微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次倒是准时。”江映雪的声音清冷如故，听不出喜怒，“这枚练气丹，药力足以助你突破至练气四层，便算作你此次采集冰露的奖励罢。”

话音未落，她随手一扬，一个小巧的丹药玉瓶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苏墨飞了过来。

“弟子谢过长老赏赐。”苏墨连忙伸手接过玉瓶，躬身行礼道。

江映雪淡漠的扫了眼苏墨，转身离去。

待回到自己的房间，苏墨翻出自己的全部家当。

两枚丹药，一柄普通灵剑，两枚残缺玉简，五块灵石。

嗯。

没了。

没错，他就是这么穷。

穿越过来三年了。

如今所有的家当还都是近几日收获的。

“哎，看来不想办法赚取些灵石是不行了。”苏墨望着眼前这点可怜的资源，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这点微薄的资源，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在宗门选拔开始之前，顺利突破至筑基期。

女魔头那溢出的剑气已经被他吸收得差不多了。

他必须重新找到能够吞噬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