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陪你们玩够了!

地牢石壁上的火把将人影扯得扭曲变形,司徒琴兰的银簪尖端抵在韩天机喉结处,簪尾的流苏还在滴着雨水。

老者的皮肤下突然鼓起数道游蛇般的凸起,原本溃烂的左臂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粉红新肉。

“星图蛊的滋味如何?“司徒琴兰指尖翻转间亮出三根金针,“你给城主府种的子蛊,现在反噬母蛊的滋味......“话音未落,韩天机突然暴起,裹着铁链的残肢横扫过地牢积水,惊得远处牢房里的囚犯们发出惨叫。

萧寒的剑鞘比司徒琴兰后退的裙裾更快三分,铛地架住横扫而来的铁链。

火星迸溅中,韩天机脖颈的缝合线突然崩裂,露出里面暗紫色的血管:“黄毛丫头也配用金针渡穴?当年老夫给天机门主下牵机散时,你还在娘胎里......“

“住口!“萧寒的剑尖突然刺入铁链环扣,手腕轻抖便卸了对方兵器。

青石板上的积水倒映着众人惊愕的面容,谁也没想到这个浑身脓疮的老者,竟真是十五年前毒害天机掌门的元凶。

地牢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二十余名披甲卫士举着火把涌进来。

韩天机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精光,他踉跄着扑向领头的副将:“陈统领来得正好!这群逆贼在护城河投毒,快将他们......“

司徒琴兰突然轻拍腰间香囊,数点磷粉随风飘散。

众人惊见韩天机袖口爬出数十只蓝荧荧的尸甲虫,副将的钢刀当啷落地,这蛊虫正是半月前咬死西城守军的元凶。

“三月十七亥时,你在东市当铺典当的玄铁令牌。“萧寒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幽冥图腾的铁牌,“当日你谎称追查魔教踪迹,实则将城防图藏在这枚空心令牌里。“他说着用剑尖挑开机簧,泛黄的羊皮纸卷应声而落。

韩天机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腐烂的右手猛地撕开胸前衣襟。

众人倒吸冷气,他心口处竟嵌着块巴掌大的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你以为毁掉母蛊就能赢?青云城地下埋着三百斤雷火弹,只要老夫心跳停止......“

话音未落,司徒琴兰的金针已刺入他膻中穴。

老者癫狂的表情突然凝固,七窍中涌出的黑血在青铜罗盘上画出诡异符文。

萧寒突然挥剑斩断他腰间玉带,五颗龙眼大小的霹雳珠滚落积水,被司徒琴兰的绣鞋轻轻踩住。

“心跳停止就会引爆?“

女子弯腰拾起霹雳珠,指尖金针在珠面刻出梅花纹,“韩长老怕是忘了,三日前你房中的安息香里,我添了半钱牵机木的粉末。“

地牢突然陷入死寂,火把爆出个灯花。

韩天机喉咙里发出咯咯异响,嵌着罗盘的胸口开始不正常地起伏。

萧寒的剑锋贴着他脖颈游走,突然挑开层叠的皱纹,藏在人皮下的幽冥刺青赫然在目。

“够了!“韩天机突然暴喝,佝偻的身躯竟暴涨三尺。

崩断的铁链如毒蛇般卷向司徒琴兰,却被萧寒旋身用大氅裹住。

老者趁机扑向地牢暗门,腐烂的手掌在石壁上按出带血的掌印。

司徒琴兰正要追击,却被萧寒按住手腕。

剑客冷峻的侧脸在火光中明灭不定,他剑尖轻点地面水洼:“你看他踩过的积水。“

淡紫色的毒雾正从韩天机脚印里升腾,转眼间化作鬼脸形状。

两名冲在前头的卫兵突然捂脸惨叫,指缝间渗出黑血。

萧寒抖开浸过药酒的披风将毒雾压下,剑鞘击打石壁的声响竟暗合某种韵律。

“坎位七步,震位转身!“司徒琴兰突然扬声道。

萧寒闻言剑势突变,原本直刺的剑招化作圆弧,剑风卷着毒雾反扑向韩天机。

老者慌忙挥袖抵挡,袖中暗箭却被自己的毒雾腐蚀成铁水。

墙角的水缸突然炸裂,韩天机借机跃上横梁。

他撕开右臂结痂的伤口,血雨中飞出密密麻麻的金翅蛊:“陪你们玩够了!“

萧寒的剑却在此时穿透血幕,剑锋震颤发出清越龙吟。

那些嗜血的金翅蛊突然调转方向,发疯般扑向韩天机自己的眼睛。

司徒琴兰轻抚耳后金箔,笑得像只狡黠的猫:“忘了说,您培育蛊虫用的曼陀罗花粉,我换成醉鱼草了。“

老者惨叫着跌落横梁,萧寒的剑尖已抵住他咽喉。

地牢外忽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三道身影悄无声息落在染血的石阶上。

最前方的青衣男子剑穗上还沾着夜露,正是本该在养伤的副城主李青云。

萧寒的剑微微一顿。

韩天机趁机翻身滚向暗处,却在撞开地牢侧窗的瞬间僵住,月光下,风无影的弯刀正架在窗棂上幽幽发亮,刀刃映出老者扭曲的面容。

李青云的剑鞘重重磕在青石砖上,这个向来温和的副城主此刻眼中寒芒如电。

三人身影在晃动的火把光里渐渐合围,地牢深处的蟋蟀突然停止了鸣叫。

韩天机脖颈上的青筋突突跳动,浑浊瞳孔里映着四面刀光。

他残缺的左臂突然撕开皮肉,露出半截森森白骨,那骨头上竟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

司徒琴兰腰间的药囊无风自动,三只碧玉蟾蜍突然窜出,将滴落的黑血吞得干干净净。

“小心他的血咒!“风无影的弯刀在掌心旋出银月,刀背突然弹开暗格,数十枚牛毛细针暴雨般射向韩天机膝弯。

李青云的剑穗在此刻断裂,藏在其中的金蚕丝瞬间缠住老者脚踝。

萧寒的剑锋却悬而不发,盯着韩天机骨头上逐渐发亮的符文。

地牢砖缝里的苔藓突然疯长,缠住司徒琴兰的绣鞋。

韩天机狂笑着咬破舌尖,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骷髅形状:“当年我能毒杀天机老儿,今日......“

“当日你是用牵机散混着龙涎香。“司徒琴兰突然打断他,指尖金针挑破自己耳垂,一滴血珠坠入药囊,“可你不知掌门常年服用雪灵芝,本该毒发时辰要延后三刻。“她说着突然甩出药囊,碧玉蟾蜍炸开的瞬间,满地苔藓竟开始逆向生长。

韩天机的狂笑卡在喉咙里。

他白骨上的符文突然崩裂,原本暴涨的身形像漏气的皮球般萎缩。

萧寒的剑就在这时动了,剑尖穿过翻涌的血雾,精准刺入他锁骨下的暗青色穴位,那是天机门人运功时必经的命门。

“你......怎知......“老者佝偻着栽进积水,腐肉在青石板上擦出血痕。

他挣扎着要去抠心口的青铜罗盘,却被李青云的剑鞘重重压住手腕。

风无影的弯刀贴着石砖划过,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残余的毒雾,将那些蠢动的蛊虫烧得劈啪作响。

司徒琴兰蹲下身,金针在韩天机眼皮上轻轻一点:“三日前你给陈统领下的迷心蛊,发作时会让人习惯性摸剑柄。“

她转头看向呆立的副将,“而方才你进门时,左手始终按在刀鞘吞口处。“

萧寒的剑锋缓缓下压,看着老者的瞳孔逐渐涣散:“师父毒发那日,书案上的《星象要诀》还翻在惊蛰篇。“

他手腕突然翻转,剑刃擦着青铜罗盘边缘切入,“可那节气......本该用雨水篇镇纸。“

韩天机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嵌着罗盘的胸口突然渗出黑水。

风无影的弯刀倏然横削,将即将爆开的脓包连同罗盘一齐斩落。

司徒琴兰的药囊适时张开,将滚落的毒物尽数收拢。

当啷!

青铜罗盘坠地时,指针竟自行指向地牢东北角。

李青云突然挥剑劈开墙面,露出里面中空的夹层,五六个贴着符咒的陶罐正在微微颤动,表面已经布满裂纹。

“快退!“萧寒揽住司徒琴兰的腰肢急退。

风无影的弯刀在空中划出十字,斩断即将坠落的铁链。

李青云抓起墙角的火把掷向陶罐,自己则借力倒翻出三丈远。

轰隆!

爆炸的气浪掀翻地牢木门,硝烟中飞出无数带火的蛊虫残肢。

待尘埃落定,众人只见韩天机的残躯趴在碎砖堆里,心口破洞处爬出半截焦黑的蜈蚣。

司徒琴兰突然轻呼一声。

萧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月光正透过炸开的天花板缺口,照在韩天机后背,溃烂的皮肤下隐约露出半幅刺青,正是天机门禁地里的星象图。

“难怪他当年能潜入师父书房。“萧寒用剑尖挑开碎布,突然愣住。

那星象图角落竟绣着个歪歪扭扭的“芸“字,看针脚竟是二十年前的工艺。

风无影突然咳嗽着打破沉默:“城西的鸽子该换第三批了。“他甩去弯刀上的血渍,身影鬼魅般消失在硝烟中。

李青云默默捡起断成两截的剑穗,将里面的金蚕丝仔细收进袖袋。

三更天的青云城头,最后一丝血腥气被暴雨冲进护城河。

司徒琴兰的裙裾沾满泥水,正指挥工匠在箭楼暗格里加装连环弩。

萧寒突然按住她发颤的手腕,才发现她指尖的金针已经弯折。

“你的耳垂该上药了。“剑客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却碰落了司徒琴兰鬓间的银簪。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簪头镶嵌的明珠映出彼此眼底的血丝。

远处山峦突然惊起大片夜枭,扑棱棱的黑影遮住半边月亮。

正在搬运雷石的李青云猛然抬头,额角那道旧伤突然渗出鲜血,三年前幽冥教夜袭时留下的伤口,每逢煞气逼近就会发作。

司徒琴兰突然握紧手中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摆动。

城墙下的护城河无风起浪,某个瞬间竟倒流回涌,将刚布好的铁蒺藜冲得七零八落。

“来了。“

萧寒的剑穗在狂风中炸开,藏在其中的金铃发出刺耳鸣响。

城楼各处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像无数把刀同时出鞘。

司徒琴兰将弯折的金针别回耳后,忽然踮脚凑近萧寒染血的衣领。

“等打完这仗......“她的话被吞进骤起的风里,尾音却化作掌心按上去的止血散。

最后一支火把在此刻熄灭,所有人听见天地相接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连城墙砖缝里的蟋蟀都屏住了呼吸。

雨停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地平线上,第一缕曙光竟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不知是谁的刀刃映照到了那抹天光,晃得整个城头都泛起森森寒意。

司徒琴兰药囊里的碧玉蟾蜍突然集体暴毙,风干的尸体裂开时,露出腹腔里早已僵死的子蛊。

城墙垛口凝着的露珠突然垂直坠落,在青石砖上砸出三百六十个一模一样的水痕。

萧寒的剑柄不知何时结满白霜,李青云的佩剑在鞘中发出不安的嗡鸣。

风无影的身影出现在瞭望塔顶端,他解下蒙眼布带抛向狂风,布条却在中途碎成无数蝴蝶状的残片。

司徒琴兰的罗盘指针开始顺时针疯转,当她第三次咬破指尖滴血镇盘时,东北方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不是飞沙,而是某种铺天盖地的存在正吞噬晨曦,连掠过的候鸟都折断了翅膀垂直坠落。

护城河的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河床里森森白骨。

某个工匠失手打翻桐油桶,粘稠的液体顺着城墙裂缝蜿蜒成符咒的形状。

萧寒突然按住狂跳的太阳穴,三年前师父咽气前那句谶语在此刻清晰回响,“当青铜染血,星图倒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