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水漫徐州

第117章 水漫徐州

听说李承嗣归了淮南,李克用深为惋惜,觉得如同失去了左右手,立刻派出使者到淮南,请求杨行密遣归李承嗣。杨行密不仅答应了李克用的请求,还派人借机出使河东与李克用修好。不过杨行密有个条件,就是李承嗣远来是客,我们淮南想多留他几年,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言外之意想让李承嗣为淮南做点贡献,好好榨一榨他的油水再说。

为了安抚李承嗣,杨行密对其厚加赏赐,先后任命其为淮南节度副使、镇海节度使等要职,并给予种种优厚待遇,但凡第舍、姬妾都择优赏赐。李承嗣见杨吴政权如此厚待自己,便安下心来全力辅佐杨氏。

却说感化军节度使时溥派兵进攻杨行密,希望在淮南分一杯羹。时溥是剿杀黄巢的老牌军阀,兵势强盛。当感化军浩浩荡荡地杀向楚州(今江苏淮安)时,一头撞上了大口张和小李子的军队。张、李二将虽然身在行伍,都葆有一颗爱民守土之心,面对强敌来犯,怎肯善罢甘休?二人背靠寿河,激励将士奋勇直击,结果感化军竟然被淮南军感化,时溥成了杨行密的盟友。

杨行密的势力在江淮之地日益增大,羽翼丰满,朱全忠视其为心腹大患,决心出兵收复江淮。

十一月,朱温遣长子朱友裕率军十万进攻徐州,时溥向杨行密求救。朱温派大将霍存率三千骑兵在曹州一带阻拦援军。二月,朱瑾率二万兵马赶到徐州。霍存见寡不敌众,派人飞报朱友裕。朱友裕与霍存两面夹击,朱瑾大败,逃归扬州。

朱瑾逃跑时,朱友裕也不发兵追赶。朱温养子都虞侯朱友恭也在军中,对朱友裕的这种作法极为不满,他暗暗向朱温报告,称朱友裕不肯尽心作战,恐有异心。朱友恭本名李七郎,先在汴州经商,后依附朱温。因为忠厚勇敢,很受朱温赏识,被朱温收为义子。

朱温闻讯大怒,马上命都指挥使庞师古代朱友裕为将,并追查此事。谁知传令人将命令误交到朱友裕手中,朱友裕深知父亲喜怒无常,当即率二十余名亲兵逃人山中,后又奔到辉州(今山东单县),藏到伯父辉州刺史朱全昱家中。朱温夫人张惠听说后,马上派人送信,要朱友裕一人来汴州向父亲请罪。朱温见到朱友裕,依然余怒未消,令左右拿下准备斩首。

张惠急忙抱住朱友裕向朱温哭诉道:“友裕舍兵返回,不正好证明他没有异志吗?”朱温听罢果然消了怒气,改任友裕权知许州(今河南许昌)。

庞师古,曹州南华人,初名庞从,以中涓官身份追随朱温,性情诚挚愚忠,未曾离开过朱温左右。

到朱温镇守汴州时建立武装,才得战马五百匹,即以庞师古为偏将,援助陈州,攻破蔡州,屡有战功。后来攻滁州,破天长,下高邮,沿淮河转战,所到之处都能获胜。这次朱温命他取代朱友裕统帅军队。

庞师古自从贫寒时跟随朱温,为人非常谨慎,后来当了大将率兵出征,一定要太祖指示方略然后出发,他除了对朱温又敬又怕以外,对谁都不服。他和朱温一样,认为淮南军不足一战。

庞师古接替朱友裕后,连连向徐州发起进攻。大军浩浩荡荡,淮河以北诸镇都畏惧归顺,此时徐州乃是前哨,时溥率兵一万扎营于铜山。庞师古兵临铜山,时溥列阵迎战,只见庞师古头戴二龙戏珠冲天盔,身披黄金掩心甲,跨下宝驹名曰紫骅骝,手中一柄二龙宣花斧 ,一对红眉碧目,颔下三缕短髯拂风。一面杏黄缎子牙旗上绣“庞”字,五百弓弩手压住左右阵脚,马步军方阵居中,颇有气势。

时溥是久经战阵的老将,见庞师古面带狂傲,目中无人,也是怒气填胸。只听庞师古高声叫道:“时溥老儿,梁王恩威四海,杨行密有谋逆之心,还不快快献城归顺。梁王有令:顺者昌,逆者亡!”

时溥怒道:“我时溥一世忠良,岂能与朱三之辈共谋天下?”庞师古闻言大怒,催马来战,时溥挥举九凤朝阳乌金刀迎战。二人大战四十回合,时溥已经是力不从心。庞师古而立之年,骁勇异常,时溥且战且退。徐州参军程贺见老将军难以相抗,下令鸣金收兵。

时溥回到中军对程贺说道:“今日战那庞师古,自感廉颇老矣,待葛从周大队来到,恐难以支持。”

程贺道:“以下官之见,老将军速命人往扬州搬兵,我等固守徐州拖延,等杨行密援兵来到,方可合力破敌。”时溥应允,当即写信差人送往扬州,请杨行密发救兵。程贺也令各营将士拔寨起营退守徐州。

庞师古见时溥撤回城中,率领大军先取铜山,又三面包围徐州。监军朱友恭对庞师古带兵心中不服,他问庞师古道:“大将军用兵如神,为何仅围徐州三面,尚留一条活路?”

庞师古道:“兵法云‘围师必阙’,今留通阙一处,徐州守兵见有活路尚存,便可消磨其必死之心,军心涣散,则徐州唾手可得也。”

朱友恭道:“倘若守兵借此活路逃离,夺一空城又有何用?今杀时溥方为头功,请大将军速将徐州四面包围。”

庞师古劝道:“监军大人何必为斩一老儿贻误战机,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呀!”

朱友恭不耐烦地说道:“我乃父王所命监军,可问主帅带兵不利之责,免使三军受辱!”庞师古知道朱友恭乃梁王养子,且一贯骄横,不愿招惹,便依监军之令四面包围徐州。朱友恭自以为徐州内外无援,亲自督阵攻城。梁军大将霍存对庞师古说道:“朱友恭一意孤行,恐贻误军机,大将军何不当机立断扭转战势,正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庞师古叹道:“朱友恭乃梁王养子,宠爱有加,我若废其监军,恐牵扯梁王家事,节外生枝,此法不妥呀。”。

杨行密在扬州得到徐州急报,亲自率领大军两万五千人北上增援。

徐州四面被围,时溥亲上城头血刃梁兵,奈何梁军势大。参军程贺见时溥坐于城头已是有气无力,于是近前劝道:“老将军不可再以死相拼,还是早早突围方为上策。”

时溥道:“朱全忠乃是奸雄,我宁死不降。老夫镇守徐州多年,怎忍弃之?况且杨行密与我有盟,援兵不日可到。我意已决,誓与徐州同亡!”又看了一眼程贺道:“参军随我多年,趁徐州未失,突围逃命去吧。”

程贺抱拳泣泪道:“老将军大仁大义,程贺岂能苟且求生,下官有一条绝杀计献上,欲在城破之时与梁兵同归于尽!”

时溥问道:“程参军有何绝杀计破敌,快快讲来。”

程贺道:“杨行密远在扬州,难解燃眉之急。今值雨季河流上涨,老将军可令人掘开黄河故道与通济渠,引黄河水漫徐州,绝杀梁军,以遂老将军成仁之志。”

时溥长叹一声道:“水淹徐州百姓何辜?也罢,老夫尚且如此,又何惜小民百姓!传我将令,即日挖掘黄河故道与通济渠。”程贺领命,亲率官兵及城内精壮百姓挖掘河道。

一切准备就绪后,时军决开大坝,滚滚淮河水奔涌而出,不可阻挡地向着庞军大营淹去。此时庞师古心情不错。他让奔波多日的军队抓紧时间休息,自己找人陪他下棋,武痴加棋痴的他很快进入到黑白空间。有人告诉他说:“时军决堤放水,河水马上就要到了!”庞师古说他动摇军心,立即将他斩了。

庞师古杀了部下,然后继续下棋。忽然他看到自己的棋盘飘了起来,大军也在帐门外游来游去。

这时杨行密率兵已到徐州之南,忽闻探马急报:“时溥命人掘开黄河故道、通济渠,引洪水漫梁兵。前方洪水不可前行。”杨行密一听心中大惊,立刻传令征调附近民船,准备渡舟北上徐州。

怀着对朱温的刻骨仇恨,朱瑾率一万人马乘民船延通济渠北上,杨行密亲率一万五千兵马,沿陆路直逼徐州城。

徐州城内两军遭遇,街巷之中血刃相见。朱友恭、庞师古、霍存各率兵马交战。梁军前番遭洪水淹没折去兵马大半。杨行密援兵突到,梁兵士气大落,纷纷溃败。

庞师古只得率兵退出徐州。杨行密乘胜追讨,梁兵败至清口,庞师古对朱友恭说道:“监军快往北撤,师古领兵断后。”遂领兵马八百与追兵交锋,朱瑾、徐温率五千兵马与之交战。庞师古虽是梁王虎将,奈何兵微将寡,拼死血战诛杀追兵三百余众,已是体力耗尽,最后被朱瑾一枪刺穿后心,战死沙场。

梁将霍存在徐州城外被李承嗣劫住退路,霍存与李承嗣大战三十回合难分胜负,淮南兵马越战越多,霍存只得一人逃走。李承嗣单骑飞马追击。李承嗣在沙陀练就胡射之才,搭弓上箭骑射霍存,霍存后心中箭坠马而亡。李承嗣斩其首级回马请功。

徐州城破后,时溥自焚而死.

从此唐朝朝廷就只能夹在各大藩镇之间苟延残喘,沦为无足轻重的傀儡。任何一个藩镇只要略施手段,就可以灭掉如同风中烛火的唐朝。只是因为各藩镇之间相互忌惮,唐王朝才在奄奄一息中又存续了几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