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应声落地,如同断线的风筝。
血水似失控的喷泉,从碗大的疤里喷涌而出,撞击水泥与夜的怀抱。
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与灰与黑。
南星颓然倒地,叹了口气。
爆发出远胜如今境界的一剑,耗尽了体内所有的魂力玄力。
再无任何挣扎气力。
“很精彩的表演。“戏谑声从空中传来,完好的黑袍凭空浮现。
与此同时,地上的尸体化作黑雾消散。
“若不是前段时间吸收到了这替身神技,劳资还真要栽在你这第一境的蝼蚁身上。”
黑袍疤脸的脸色愈发扭曲,眼前少年的天赋远超他的认知,恨妒撕扯着那颗本就残破的心。
该死,都该死!
凭什么我背弃所有,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才获得这一身实力。
凭什么你这个小畜生第一境就能斩出这样一剑。
上天不公,天才都该死!
黑袍疤脸背后腾起三丈高的黑影,是一头漆黑硕鼠,腐烂的眼眶里都嵌着黑光碎片,脚下踩着灰白绿蓝四道魂纹。
第三道魂纹蓝光亮起,一团黑雾凝成的枯手带着万魂恸哭的尖啸抓来,所过之处霜花蔓延,每一朵霜花里冻结着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南星后背紧贴着冰冷墙体,大喊:“还不出手!”
黑袍疤脸触电般化作黑雾消散,云雾跳跃,又在十米外重组身形。
“虚张声势!“
发现四周毫无魂力波动后,疤脸男癫狂地扯断护栏上的钢筋,带着狰狞的笑意走来。
“噗嗤!“
南星瞳孔里映出钢筋寒芒,腹部传来冰凉的穿透感。
整个人如虾尾蜷起,低头看着没入身体的凶器,齿缝间溢出血沫。
沟槽的冼星艺!
刚刚察觉到了暗处有人监守,南星猜出是冼星艺在暗中护卫,这才悍然出手。
他虽有悲悯之心,但与自身安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若不是确信有人兜底,他踏马绝不会殊死一搏!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又...被女...人骗了。”
南星喃喃着,染血的右手猛然握住露在外面的钢筋,在黑袍疤脸错愕的目光中猛然向前踏步。
锈蚀铁条撕裂腹腔,二人面孔几乎相贴。
“砰!”
南星猛地撞去,额头相碰,头晕目眩。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南星死死钳住黑袍疤脸,借着惯性跃出护栏。
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中,黑袍疤脸忍着剧痛伸手抓向南星腹部翻开的血肉。
剧烈的疼痛引起肌肉收缩,钳制愈发顽固。
“啊啊啊啊该死,都该死!!!”
...
晨光透过纱帘在眼皮上跳动。
南星猛地睁开眼,五指深深扣进空调被里。
天花板角落的蛛网还在随风摇晃,与重生那天的位置分毫不差。
又重生了?
南星腾的一下坐起,体内第一境的魂力静静流淌。
哦,好像自从回来后就没打扫过卫生。
连续重生还是太过荒诞。
伸了个懒腰,南星突然面色一僵,颤抖的手缓缓伸进屁股后面。
并不潮湿。
也没有撕裂的疼痛感。
这才松口气。
卫生间传来抽水声,磨砂玻璃后晃动着人影,南星迅速从床上跳下。
水声停歇。
一位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青年男子擦着手走出来,仿佛在自家般自然。
“怎么不安净水器,这水质也太硬了。“
南星瞧了男子一会儿,放松下来,也没回应,趿上拖鞋去厨房冰箱拿了两罐可乐,丢给男子一罐。
“咔!”
自顾自掀开拉环,对上涌出的气泡满满喝了一大口。
“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中山装男子将可乐放在桌子上,掏出泡着浓茶的玻璃杯喝了一口。
“意外又怎样,不意外又怎样。”南星一屁股坐回沙发,盘起腿,“我现在还活着,只能是你救了我,我向来感恩。”
感恩个屁!
就你小子躲在暗处看劳资拼命,最后再出来装逼捡漏!
“南星,开荒军人后代,南向岳林蒹葭之子,就读于江城二中高二魂武班,三天前觉醒出极限之火命魂三足金乌,有传闻觉醒当天直接突破至第一境,并且擅剑术...“
男人忽然念档案般报出数据。
“你这消息不全。”南星突然开口打断。
“哦?”
“不是擅长剑术,而是华夏剑道第一人。”南星很认真的开口。
男人呵呵一笑,汲了口茶水道:“你就不好奇我是谁?”
“我老舅不是周末才回江城么?”
男人举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哈哈开个玩笑。”南星知道自己现在惹不起眼前这个危险的家伙,诚恳道:“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不能。”
那你搁这问什么呢!
南星和善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行了,昨天晚上的事当做一场梦埋在心里。”男子起身说道。
“那黑衣逃犯死了?”
“成功抓捕归案...”男子转头看向南星,眼神深邃,“你怎么知道那人是逃犯。”
“废话,到处绑架杀人,还是个第四境的魂武者,不是逃犯还能是什么?你不就是追捕他们的人?”南星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有些不屑。
“昨天的事你立了大功,本该有奖赏,但为了救你一命,我可花了......”
“行了行了,我做好事不留名,全凭心中正气,不要用肮脏的金钱来腐蚀我高尚的灵魂。”
南星连忙开口,昨天自己腹部可是直接穿了个透心凉,现在一觉睡醒又生龙活虎,甚至肚子上还一点疤痕没有。
这样的救治能力在地球绝对要花费不菲的代价。
银行卡在钟表店刷了之后只剩下一开头的四位数,穷得叮当响,可没钱支付医药费。
只好胡搅蛮缠混过去。
“砰砰砰”
“小南,快开门!”
门外传来沈京滨的呼喊,南星循声看了过去。
“记得守密,我们会再见的。”
南星回过头,发现男子身影不知去向,方才缓缓吐出口气,走上前开门。
“小南咦,你衣服咋破了一个洞?赶紧换衣服去学校,快要迟到了。”
南星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只是不知道血迹咋都没了。
提起领口闻了闻,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汗味。
“你先坐会儿,我去洗个澡。”
“不是吧,快要迟到了你还要洗澡?”沈京滨满脸的不敢想象。
“服了,你现在是魂武班学生不知道吗?迟到就迟到了呗。”
沈京滨一愣,这才想起来魂武班根本不点名,早上的魂武知识课上不上都行,只要考试能及格就行。
“那我姐怎么每天都按时按点。”沈京滨觉得自己没问题,都是老姐留下的刻板印象。
“你姐从小脑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你脑子好。”沈京滨怼了一句,随后大摇大摆走到沙发上半躺下来。
“还是你家沙发舒服,我家那上个世纪的红漆木沙发垫了垫子都还隔屁股,说了几次我姐根本不鸟我。”
“诶,咋这可乐还是冰的,知道我要来时间掐得这么准?”
南星任由黑炭小子自言自语,去卫生间痛快冲了个凉,换好衣服,才跟着沈京滨出门。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摇晃终于到站。
校门口早餐店。
依旧是小笼包配甜豆腐脑。
上课时间早到了,店里人不多,终于能抢到电风扇摇头范围内的座位。
“诶小南,你说我跟我姐说要住读会怎么样?”
“你姐会扒你的皮。”
“那要不我们一起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你姐会连我的皮一起扒。”
“那...”
“不行找你姐打一架,你答应了不就在家能说的算?”
“我怎么可能打得过我姐。”
沈京滨看出好友在敷衍自己,干脆哼哧哼哧低头干饭。
“放心,有我在没意外。”
南星拍了拍胸脯,他早就准备帮沈京滨打通体内经脉玄关,只是这几天事情一件接一件忙不过来。
昨天那么大的事之后,生活按理应该到平静期了,有时间能腾出手干点自己想干的事。
“叮!”
消息铃声响起。
南星掏出手机。
冼星艺:“你在哪,回学校,有事。”
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