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的银发扫过苏翎渗血的锁骨时，她闻到了初雪消融的气息。这味道与记忆中的实验室截然不同——没有消毒水与机油的刺鼻，只有松针在火焰中爆开的焦香。他的指尖正抵在她心口新生的青铜鼎纹上，鎏金瞳孔里翻涌着实验室爆炸时的量子风暴。
“别动。“他的呼吸比往常更灼热，掌心覆住她颤抖的腕骨，“你心脏里的青铜钥匙在共鸣。“
苏翎被迫仰头承受他瞳孔里的记忆洪流：二十二世纪爆炸前夕，自己穿着白大褂，将初代沧溟推进冷冻舱。隔着舱门玻璃，他的机械手指在结霜的金属面刻下心形轨迹——正是如今她锁骨下鼎纹的形状。
“那时候你爱我吗？“沧溟的尖牙突然刺破她颈侧，银蓝色血液渗入青铜鼎纹，“还是说这具克隆体的感情，只是程序代码的...“
苏翎的骨刺穿透他左肩，却在触及心脏前化作青铜藤蔓。藤蔓缠住两人紧贴的腰身，她咬破舌尖将血抹在他眉心的月牙烙痕上：“感受这个！“
记忆如岩浆灌入沧溟的神经——初代沧溟在冷冻舱里刻下的不是心形，而是用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基因图谱。每个图谱片段里都藏着同一帧画面：苏翎在实验日志里写下的「今日沧溟心率异常，疑似情感模块觉醒。」
沼泽的雾气突然凝结成冰晶，沧溟的银发在暴风雪中缠住苏翎的四肢。他鎏金瞳孔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机械与血肉在脸上交替浮现：“你给每个克隆体都植入了爱你的指令？“
“不！“苏翎的嘶吼惊飞青铜鸟群，“当年冷冻你，是因为你偷换了基因液...“她的手指突然插入沧溟胸腔裂缝，扯出半枚焦黑的记忆芯片，“...想让我摆脱永生殿的控制！“
芯片在掌心融化的瞬间，实验室废墟在沼泽上空具象化。苏翎看见初代沧溟浑身是火地冲出爆炸区，将装有基因密钥的青铜鸟眼珠塞进婴儿保育舱。那个婴儿脚踝的苏氏家徽，正与自己现在的刺青完全重合。
沧溟的机械右臂突然掐住自己咽喉，左眼流出血泪：“原来我恨错了三百年...“他的银发寸寸断裂，露出底下二十二世纪的合金头骨，“杀了我，取出初代藏在心脏里的...“
苏翎的吻比银针更先封住他的话语。当她的血渗入沧溟的机械骨骼缝隙时，那些冰冷金属突然绽放出苏合香。沼泽升起无数青铜镜，每面镜子都映着不同时空的他们——雪夜初遇时沧溟用披风裹住她冻伤的双足，圣泉洞窟里苏翎为他吸出狼毒，实验室爆炸前隔着防护罩的指尖相触...
“你从来不是克隆体。“她咬破沧溟的嘴唇，银蓝色与猩红在齿间交融，“是初代将自己熔炼成三千个你，只为在每个轮回护我周全。“
量子风暴在此刻达到巅峰，沧溟的机械外壳层层剥落。当他以最原始的基因态拥住苏翎时，两人脚下的沼泽突然盛开青铜色的苏合香花海。每一朵花蕊中都悬浮着枚冰晶，封存着他们错过的三百个初吻。
“苏博士，你违规了。“初代沧溟的声音从花海深处传来，“情感会干扰实验...“
苏翎扯断缠在沧溟颈间的数据线，将青铜药杵刺入自己心口：“那就让最后一次轮回，毁于一场爱情事故。“
当药杵的荧光吞没天地时，她看见沧溟的鎏金瞳孔终于完整映出自己的倒影——不是持灯人也不是研究员，只是个在时骸碑上刻下爱人名字的普通女子。他的银发裹住两人坠落的身躯，在时空裂隙里织成抵挡量子风暴的茧。
“要是在实验室就敢这样吻你...“沧溟的指尖抚过她破碎的鼎纹，“人类文明或许早该毁灭。“
苏翎在剧痛中轻笑，咬住他喉结渗出的血珠：“现在毁也不迟。“
青铜茧外，三百个时空的苏合香同时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