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祠堂内,华山派祖师时隔四十年,再次并立。
左侧供奉,乃是华山气宗岳肃,由上至下,密密麻麻。
而右侧供奉的,则是华山剑宗的祖师蔡子峰。
其上牌位稀疏,只有寥寥数位。
“剑冢已毁,但就算还在,以前愿意上木牌的祖师,也只有这几位。”
风清扬将焚香插入香炉。
他口中的剑冢,其实就是埋葬剑宗前辈断剑跟遗物的地方,类似于衣冠冢。
是华山剑宗曾经的标志之一。
但现在,华山剑宗只有两人,一师一徒。
短时间内,用不到这玩意儿。
但岳不群在一旁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风师叔,过几日,我就让人重立华山派剑冢,您老人家不用.....”
“不用什么!?”
不等岳不群说完,风清扬就气得在一旁骂骂咧咧的。
“老头子我还没死呢!”
“立那么早干嘛?”
岳不群愕然,但很快就连忙解释道:
“华山派剑宗回归,风师叔,您就算不再收徒,可为了华山派未来着想,还请您再教导一些剑宗弟子出来,以作延续。
剑冢可以不立,但华山剑宗香火应当再次传续下去。”
一时间,祠堂内静悄悄的。
不光是风清扬诧异地看向这位华山派掌门岳不群。
就连陆鸣都下意识打量了对方一番。
‘诡异,当真是诡异.....’
这岳不群到底是气宗传人,还是剑宗传人?
陆鸣听了半天,心中竟然生起了一丝危机感。
‘你是剑宗传人,那我是什么?’
“咳咳。”岳不群假意咳嗽,一旁的宁中则却没有想太多。
“风师叔,掌门说的对,剑宗香火不可不续,还请师叔三思,师兄....掌门也是从华山派的未来出发而考虑的。”
华山派祠堂,不分男女,只要是门内弟子,都可进入拜祭。
这是老规矩了。
但四十年来,在岳不群的影响下,华山祠堂,只有宁中则能出入自由。
华山小师妹岳灵珊,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当然,这是因为风清扬出口,她才被岳不群放了进来。
陆鸣知道自己这个师父,剑法任意所至,为人同样如此。
“剑宗延续....”
老者回身看向陆鸣。
在这祠堂右边,只有他一人站着,而另一边,乌泱泱站了六七个华山气宗的内门弟子。
“是得延续啊,鸣儿。”
陆鸣应声回道:“徒儿在。”
自从师父上了这玉女峰后,就一直喜欢喊他鸣儿。
而陆鸣自知不能恃宠而骄,所以风清扬对他愈是平和,他也就愈是小心。
毕竟岳不群为难令狐冲还会弄个名头出来。
风清扬若是生气,那真是不问缘由,直接动手的。
但跟岳不群比起来,陆鸣反倒是喜欢师父这样。
师徒之间,本就该如此。
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明说,那才是真的要命。
笑傲江湖中后期,令狐冲那样都快被岳不群玩死了。
若不是碰上了风清扬,后面也没有令狐冲笑傲江湖的故事了。
“你明日就代为师收徒吧,从那些外门弟子中随便挑,只要有人愿意。
那就让他们明日来找你练剑。”
风清扬扫视祠堂内的众人,随后看向岳不群说道:
“但你掌门师兄的弟子,你一个都不可动,这些都是气宗的好苗子。”
“得留着。”
华山派弟子,从劳德诺到陆大有。
风清扬只扫了一眼,其中除了一个令狐冲还能稍微入他的眼外。
其余全是一些平庸之辈。
学剑,平庸是万万不行的,剑法出自人手。
若是为人平庸,那再精妙的剑招,自然也会变得平庸。
‘我辈习武,当遵从本心,任意所至也好,锋锐逼人也罢,只要用剑随心,才能自出机抒啊。’
照本宣科,是万万不行的。
想到此,风清扬又看了一眼岳不群,他始终对岳不群偷学剑宗招式而不满。
学了也就罢了,还藏着掖着.....
“师父要我传授剑招,可我如今只熟悉贯通了一招啊。”
风清扬这才想起,确实如此,自己从头到尾,似乎只教了这乖徒儿一招。
可为何,只学了一招,自己就对他有了种‘已可担当大任’的感觉?
风清扬思来想去,又看向身后的剑宗牌位。
他隐隐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太顺了一点。
从他突然心动,上云台峰开始,事情就愈发变得有趣。
“莫不真是,祖宗保佑?”
而一旁华山派的内门弟子,包括岳灵珊在内,当听到陆鸣真的从头到尾只会一招后。
都以为他是在藏私。
什么只熟悉贯通了一招,若只是一招,为何大师兄输的那么彻底?
除非.....
劳德诺口中咬着‘熟悉贯通’四字,心中吃惊不说,更是隐隐焦虑起来。
左冷禅让他蛰伏在这华山派中,刺探消息以为内应。
如今得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一定得找个时间,赶紧送出山去才是。
“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什么一招两招,你那一招还不够他们学的吗?”
风清扬脸色一红,但所幸他面上胡须茂密,祠堂昏暗,竟无一人发现他的异常。
果然如此,剑宗从不拘泥于招式。
口上虽是一招,但鬼知道,他到底会多少。
看来这位陆师弟/陆师叔,年纪轻轻已得剑宗真传,未来当真不可估量。
岳不群与劳德诺同时想到,毕竟师徒俩加起来的心眼子,可以绕华山一圈。
————
“我是嵩山内门子弟,我师父更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尔等安敢如此待我!”
“我要见岳掌门,我要替家父讨一个公道!”
华山派那条百尺石阶上,裴元被下了佩剑,被两个外门弟子,亲自押着送往山下。
此时押着他下山的,正是先前阻拦陆鸣上山的那两位。
可只过了一日,这两名外门弟子,却是精神焕发,眼神从原本的麻木,到现在的锐利。
而有这番变化,全是因为,华山剑宗将在外门弟子中收徒的信息被陆鸣有意传了出来。
“什么十三太保,十六太保,回去跟你师父说,想寻仇,那就先下帖子。”
“一个虎啸镖局的镖头,竟敢暗器偷袭我华山派的前辈高人。”
“杀了就杀了,你待如何?”
说罢,其中一人,竟直接一脚踹在裴元的腰上。
他药性刚解,此刻感知不到体内丝毫内力,心中又气又惧,竟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出去。
“哈哈哈哈!”
“嵩山弟子不过如此,你老爹在大庭广众下搞暗器偷袭,那么多人都看在眼里,你知道他偷袭的是谁吗?”
“是谁!?”裴元心中惊惧,他隐隐猜到陆鸣的身份之高,可任他怎么猜,都不会想到。
那少年会是华山派的小师叔。
“是谁,过几日,你师父会亲自告诉你的!”
说罢,二人转身回返,只是路上隐隐传来讥讽。
一字不落,全让裴元听了个真切。
“呸,不过一个内门弟子,鬼知道,他师父收了多少个,就这也敢来我华山派闹事。”
“还闹着要见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