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灵泉

趁着现在空闲，倒是可以借着用膳的机会去熟悉环境。

林厌想着，起身推开房门，清晨微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凭着记忆，穿过曲折的回廊，几名弟子匆匆走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让他松了口气。

膳堂里人声嘈杂，林厌领了碗粥，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他慢慢进食，余光却在观察四周。

角落有几个弟子，正三三两两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昨晚执法堂又去后山抬人了。”

“又是寒潭？不要命了才往那儿跑。”

“据说是个练阴煞功的，想借寒气突破…”

林厌的筷子微微一顿。

寒潭？正是玄阴提到的接头地点。

他状似无意地插话：“几位师兄，后山寒潭是什么地方？”

几人警惕地打量他，其中年长些的皱眉道：“师弟面生啊？”

“我刚进来不久，对各种规矩都不太熟悉。”林厌含糊应道。

对方神色稍缓说：“难怪不知，主峰不同于外峰，有许多禁地。寒潭是修炼阴寒功法的地方，寻常弟子靠近都容易冻伤经脉。”

旁边另一人补充道：”潭水阴寒刺骨，待久了连灵力都会冻结。除非是修炼特殊功法，否则去那就是找死。”

林厌若有所思地点头。

看来玄阴约在寒潭见面，八成是看准了那里人迹罕至。

林厌吃完饭，将碗筷放回指定处，不动声色地踱出膳堂，装作漫不经心地沿着路缓步前行。

他看似随意地扫过沿途的建筑，实则将每一处细节都牢牢记在脑中。

不远处，一座巍峨的建筑逐渐显露。

飞檐翘角，朱红立柱，檐下悬挂着铃铛，随风轻响，还掺杂着一股药香。

牌匾上挂着炼丹房三字。

丹房大门敞开，几名弟子正进进出出，搬运着各种药材。

林厌放慢脚步，装作不经意地靠近，目光扫过门内，只一眼，就让他汗毛竖起。

“站住。”

这时，一个冷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厌回头，见是一名面容冷肃的执事弟子，正皱眉盯着他。

“炼丹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逗留。”

林厌作出惶恐的样子道：“师兄恕罪，我是新入门的弟子，迷了路不知怎么回住所了。”

“东南方向，”执事弟子不耐烦地挥手，”速速离开。若再让我看见你在丹房附近徘徊，定按门规处置。”

“是，多谢师兄指点。”

林厌低头快步离开，直到转过拐角才放缓脚步。

他深吐一口气，强压下干呕，方才匆匆一瞥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几个粉红色的肉块挂在墙上，还在轻微蠕动抽搐。

第一眼原以为是什么药材，可修长的四肢，隐约可见的人形轮廓，那分明是…

林厌压下心悸，又顺着路走了一圈，直到日头渐高，才从小道回到住所。

回到弟子居所后，林厌将门窗仔细锁好，在房中找到纸笔，凭着记忆将今日所见地形画下来。

将图纸放好后，他摸出《玉清引》，盘膝而坐。

在这个世界，实力才是活下去的资本，他深吸一口气，按照青玄所授之法开始调息运功。

……

次日清晨，林厌用冷水抹了把脸，冰凉的水珠顺着下巴滴落。

他注意到水面晃动间，映出一张陌生的少年面容。

这不是他原本的脸。

水中的少年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都淡的显出病态，这张脸与他现实中的样貌有六七分相似，却更显单薄。

若是忽略那一头及腰的黑发，还有右眼尾那颗淡红的小痣，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孪生弟弟。

林厌摸了摸自己手臂，触感略微陌生。

现实中的他因为常年兼职打工，体格要健硕许多，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林厌的思绪。

他随手将长发挽起，整理好衣服开门。

是青玄如约而至。

迎进门在简单问候后，林厌突然单膝跪地：“掌门，我想正式拜入玉清宫。”

青玄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精光一闪：“哦？”

“倒是巧了，过两日正好是宗门大选。“他突然展颜一笑，“你若能通过考验，自然可以。”

“可是我没有修炼过，若是不及他人。”林厌故作迟疑。

“无妨。你既一心向道，也有仙缘，我便祝你一力。”说罢，青玄放下茶盏起身，示意他抓住自己的衣服。

林厌照做，只见青玄手一挥，一阵天旋地转，他不自觉闭上眼。

约莫过了几秒，身旁青玄轻笑一声道：“到了。”

林厌睁开眼，只见自己站在一个沉重的木门前，上方写着“药堂”二字。

这就是修仙吗…

他在心中惊叹，方才那一瞬间的眩晕感仍残留在体内。

青玄解释道：“这是‘缩地成寸’，金丹期便可修习。”

推开木门，一股混杂着药香与腐臭的热浪扑面而来。

林厌下意识屏住呼吸，看到满室蒸腾的白雾中，十几个人影正浸泡在大大小小的池子里。

“这是内门弟子每月能泡一次的灵泉，今日破例为你开放。”青玄边说，边带林厌走近池边。

林厌突然感觉脚底一股粘腻，低头看去，是半截泡得发白的手指，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血渍。

“这！”他一惊，忍不住后退半步。

“上月有个弟子走火入魔。”青玄面不改色地碾过那截断指，“药童越来越懒散了。”

他突然转头，正好捕捉到林厌抽搐的嘴角，挑眉道：“吓到了？”

他手掌安抚性地按上少年单薄的肩膀，“修道之人，该习惯这些才是。”

说着，抬脚将断指踢进排水沟，水面泛起一小圈猩红。

林厌看的胃里翻涌，忍着恶心点点头，在青玄催促下脱去外袍进入池子。

踏入池水的瞬间，温热的水流包裹全身，像是无数张嘴在吮吸皮肤，而池底隐约可见几具蜷缩的骨架，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别看那些。”青玄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压入水中，“都是求道失败的可怜人。”

温热的水流涌入口鼻，林厌惊恐地发现这“灵泉”竟带着铁锈味，他挣扎着抬头。

“运转我教你的心法。”青玄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冰凉的手指按在他脊椎上，“让我看看你的仙骨。”

林厌浑身紧绷。

他逼自己冷静下来，沉下心运转心法，灵泉中的灵力不断向他涌来。

他逐渐放松，灵气入体让他舒服的喟叹出声。

然而下一刻！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