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不吃人，人就要吃你

从后背开始的剧痛蔓延至全身经脉，池水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透彻，水底碎骨纷纷化作粉末。

“啊！”林厌闷哼一声，指尖因为过度用力发白，死死的扣住池沿。

青玄眉头微皱：“奇怪......”

他伸手按在林厌后背，感受着仙骨的波动。

“琉璃仙骨，天生灵脉贯通，本该是修炼的绝佳体质…”他喃喃自语，“但你这仙骨竟在排斥灵气，实在古怪。”

青玄指尖微微用力，将灵力注入：“按理说，拥有琉璃仙骨者修炼一日，可抵常人百日之功。”

青玄的灵力涌入体内，林厌顿时感觉经脉中的灼痛感被抚平。

那灵力纯净不含杂质，与池中混杂着血腥的灵气截然不同。

“可好些了？”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林厌含糊应着，他感觉后背的仙骨微微发烫，似乎在抗拒池中的污浊灵气。

青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低声道：“有意思，你这琉璃仙骨，竟只认精纯的灵气。”

“传说上古时期，修士们以天地至纯至净的灵气修炼。”他轻笑，“难怪会有排异反应...你这仙骨，倒是挑食得很。”

林厌鬼使神差的问了句：“那现在呢？”

青玄的手指轻轻划过水面，搅动起浑浊的灵液。

“你认为...人为万物之灵，如何？”他突然反问，声音轻柔得像是课堂里的老师。

林厌心头一跳，下意识攥紧了池沿。

水面倒映着青玄似笑非笑的脸。

“上古修士餐风饮露，苦修百年难进一步。”他指尖凝出一缕灵气，“而如今…”

那灵气突然化作血色。

“一个筑基修士的血肉，可抵十年苦修。金丹修士的元神，能省去百年光阴。”青玄的声音飘忽，似乎从很远地方传来。

“至于元婴大能，一身都是宝啊。”

林厌脑中闪过地牢中的尸体和炼丹房被剥皮的活人，胃里一阵翻涌。

“很惊讶？”青玄见他眼中惊骇之色，低笑道：“你以为玉清宫为何能屹立千年不倒？”

他手指轻点水面，水面突然浮现影像：一个被铁链锁住的人疯狂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只灰鼠从墙角窜出，开始啃噬他的脚趾。

渐渐地，更多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世界很简单，你不吃人。”

影像最后定格在一张扭曲的面容上，那修士的瞳孔里倒映着密密麻麻的鼠群，而他的惨叫声被淹没在窸窸窣窣的啃噬声中。

“人就要吃你。”

青玄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钝刀，一字一句剐在林厌心头。

水面影像消散，他盯着倒影的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恍惚间觉得竟比地牢里的黑袍人更恐怖。

地牢被救昏迷前听到的那句“取点骨髓”，以及青玄无故的热情关切。

于他们，自己不过是一种更珍贵的天材地宝，所有关切不过是对珍馐的垂涎。

“弟子明白了。”林厌垂下头，让散落的长发遮住眼底翻涌的杀意，“多谢掌门指点。”

既然这世道弱肉强食，那他偏要做最凶残的那个。

为了活下去，他可以比任何人都狠。

池底的碎骨在视线里晃动，像在嘲笑林厌的天真。

他无声地咧开嘴，露出一个与青玄如出一辙的，温顺而危险的笑。

水面恢复了平静。

“今日便到此为止。”青玄语气温和，仿佛方才那些骇人之言不是他说的。

他衣袖轻拂，一道柔和的灵力便将林厌托出水面，道：“你体质特殊，这灵泉于你无益，反倒有害。”

青玄抬手掐诀，一道微凉的灵力拂过林厌周身。

他衣衫上的水汽瞬间蒸腾，不过片刻，他的衣袍便已干透，连带着潮湿的发尾也变得柔顺。

“好了。”青玄收回手，语气温和，“莫要着凉。”

“多谢掌门。”林厌低头恭敬道，遮住他眼底翻涌的暗色。

“我已唤人来，你用过膳食后回去好好调息，明日我会为你寻一部适合的功法。”

林厌行礼告退。

踏出药堂时，领路弟子正候在门外，见他出来，眼中闪过一丝艳羡：“掌门竟亲自为你疏导灵气…”

林厌没有答话，只是低垂着眼睫跟在领路弟子身后。

走至一半，林厌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好奇：“师兄，这玉虚宫不知有哪些要紧去处？我初来乍到，怕以后走错了地方。”

领路弟子脚步不停，对林厌道：“倒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玉虚宫一共有三座山，我们现在所在地是主峰。”

他顿了顿，继续说：“主峰是宗门核心，掌门与长老清修之地，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也在此居住。”

“东峰主要是弟子修行，传功授课，日常起居的地方。西峰是处刑堂和禁地……”

林厌若有所思的点头，暗自记下他所说的地名和区域。

“到了。”不过一会儿，领路弟子停在膳堂前，“你且先用膳，稍后我…”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钟声，他脸色一变：“执事殿召集！你自己能回去吗？”

“师兄放心。”林厌乖巧地点头，“我记着路的。”

“好。”

说罢，他匆匆往钟声传来处赶去。

望着领路弟子远去的背影，林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远处钟声仍有余韵回音，颇有种急促的意味。

这时候宗门召集弟子会有什么事？

他下意识朝钟声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但很快收回视线，眼下不是好奇的时候。

“至少现在知道了很多重要地方的大概方位。”他在心底盘算着，“寒潭在北面，靠近长老清修地。”

这位置很是隐蔽，难怪玄阴选在那里碰面。

这两天修炼之余，倒是可以借口熟悉环境，把主峰的一些东西地方都踩个点。

林厌在膳堂匆匆吃完饭，回到住所，取出昨天画的图纸将其完善。

待全部记完，他将信息在脑中总结好确保没有遗留后，把纸张焚毁，灰烬撒出窗外，不留一丝痕迹。

做事总归是稳妥些好。

做完这一些，他取出《玉清引》开始修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