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结痂的信任

第一卷|第5章结痂的信任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出租屋时,云南正哼着歌给云贝贝拌猫粮。小猫蹲坐在灶台边,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中的勺子,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瓷砖,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别急,小馋猫。“她刮了刮小猫的鼻尖,看着云贝贝狼吞虎咽的模样,忽然想起昨夜加班到深夜,这小家伙跳上书桌,用爪子轻轻拍她手腕的温暖触感。

梳妆镜前,云南熟练地扫上淡粉色腮红,镜中人的眼神比往日多了几分从容。衣柜里挂着的职业套装整整齐齐,那是她特意去二手店淘来的,熨烫时还哼着歌幻想过职场的模样。给云贝贝备好自动饮水机,她拎起帆布包出门,小猫追到玄关,毛绒绒的爪子扒着她的裤脚,像是在说早点回家。

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嗡鸣,云南在工位上整理着文件,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声音混着同事们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茶水间传来细碎的交谈,几个女同事捧着咖啡经过,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发梢还沾着电梯里的香水味。她突然顿住动作,大学宿舍里弥漫的劣质香水味与此刻重叠——那时小杏总爱往身上喷廉价的茉莉香,说这样才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

记忆如潮水漫过心头。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宿舍吊扇吱呀转动,吹不散空气里凝滞的火药味。云南记得自己推开宿舍门时,小杏正倚在室友A的床边,两人咬着耳朵窃窃私语,见她进来便突然噤声。阳光透过斑驳的窗帘,在小杏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阴影,那抹得意的笑让她想起猫戏耍老鼠时的眼神。

“下来谈谈吧。“云南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像是被砂纸磨过。室友A从床铺上翻身而下,运动鞋重重砸在地板上,扬起一阵灰尘。对方双手抱胸,指甲上剥落的紫色甲油像干涸的血迹:“你有没有在背后说我不干事情?“

云南的目光越过室友A,直直撞进小杏眼底的狡黠。她突然想起那些并肩走过的黄昏,小杏总爱挽着她的胳膊,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此刻那张嘴却吐出最锋利的刀刃:“就是那天我们走在一起的时候,你说不想和室友A一起做作业,你说她不干事情,什么也不干,是不是?“

“当时你不是也说了吗?“云南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喉咙里像是卡着玻璃碴,“你不是也认同了吗?为什么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我?“

室友A的冷笑混着小杏假惺惺的叹息在狭小的空间回荡。云南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突然想起某个下雪天,小杏发烧到说胡话,是她彻夜守在床边换退烧贴。此刻对方却哭得梨花带雨,控诉她的“冷暴力“,睫毛膏晕染的痕迹像两道黑色的泪痕,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眼。

最讽刺的是那些保持沉默的旁观者。室友B欲言又止的眼神,室友C低头玩手机时微微颤抖的指尖,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真相。可当小杏抹着眼泪质问“你们说句公道话“时,所有人都成了缩头乌龟。云南至今记得室友D转身时小声嘟囔的那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根细针,不偏不倚扎进她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发苦,可当小杏攥着室友A的手,用近乎得意的眼神看向她时,云南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那些被歪曲的事实,那些欲加之罪,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辩驳的意义。“对不起。“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在死寂的宿舍里掀起惊涛骇浪。

走出宿舍的瞬间,七月的热浪扑面而来,云南却觉得浑身发冷。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闺蜜发来的消息:“听说你和小杏闹掰了?“她倚着走廊的栏杆,看着楼下小杏和室友A勾肩搭背远去的背影,突然笑出了声。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闺蜜发来的安慰话语。

此刻办公室的打印机突然卡纸,刺耳的警报声将云南拉回现实。她起身处理故障,余光瞥见茶水间里几个同事正在分享小蛋糕。其中一个女生抬头看见她,笑着招手:“云南,要来一块吗?“她礼貌地摇摇头,回到座位时摸了摸口袋里的猫薄荷糖——那是今早云贝贝蹭她手心时偷偷塞进去的。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云南翻开新的笔记本,钢笔尖悬在纸面。那些被背叛的伤口早已结痂,此刻却在记忆的触碰下泛起细微的疼。但她知道,就像云贝贝信任地将肚皮暴露在她手下一样,总有一天,她会学会在这复杂的人间,守护好自己的柔软与锋芒。